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街之上,一片哗然。
“将士们马革裹尸,豁出性命,保家卫国,朝廷怎么能这般对玄甲军?”
“我儿就是玄甲军!我儿战死之后,是萧家给的抚恤金!王爷和王妃还安排我小儿子去造纸坊做工,这些天杀的畜生,居然要抢竹纸的造纸技艺,真该天打雷劈!”
“你们这些读书人,天天把家国大义挂在嘴里,却瞧不见边关血流成河,如今,还助纣为虐,你们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将士吗?”
百姓怒容满面,悲愤异常。
眼看民意沸腾,形势逆转,张生的额头布满了细汗。
他看着长空之下,眉眼沉静的少女,不由心生惧意。
宴王妃竟然将陛下,将朝廷的遮羞布,彻彻底底的扯了下来,她用民愤反将了一军。
接下来,她还想干什么?
张生心脏狂跳,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沈青黎静然而立,语声铿锵:“为将者,护万民,守疆土,为臣者,事君以忠,事民以仁,为民者,安居乐业,康顺太平,我萧家,为将为臣,皆已无愧于君,无愧于民,那么为民......”
她看向满街的百姓和学子,眸光掠向皇宫的方向,发出致命的一击:“能,安否?太平否?”
一股澎湃的心绪在胸腔内震荡。
这些学子神情激荡,隐约猜到抢夺竹纸的背后主使是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宴王妃先前没说完的,是这句话吧。
他们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愤慨、失望、迷茫,种种情绪交织之下,一股热血直往脑袋上涌。
“走!我们去问一问陛下,身为大晋子民,萧家,安否!太平否!”
有学子振臂一呼,其他人纷纷跟着高呼。
张生看着这汹涌的群情,腿霎时就软了。
完了!
他完了!
他朝人群中看了一眼,变故就在这顷刻间。
耀眼的日光下,忽然闪过一丝寒芒。
郑伯和锦一冷眸一掠,就看见人群中,有人抬起手臂,手腕上绑着的袖箭,直勾勾地对准了沈青黎。
那箭镞闪着幽光,显然是涂了毒的。
两人眼中杀意四起,戾气惊人。
锦一离得近,瞬间挡在沈青黎的面前,郑伯手中的匕首正要掷过去,那人忽然喷出一大口血,重重地倒在地上,只见他的背上插着一把匕首。
“啊!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惊声尖叫。
百姓惊惶地往两边退去。
那人穿着青衫,看起来像个书生,可他长得高大健硕,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书卷气,手上的老茧,看着半点也不像是执笔的,倒像是舞刀弄枪的。
有人看见他手腕上的袖箭,呼吸都差点停住了:“他,他要刺杀宴王妃!”
所有人的眼中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后背冷汗直冒,有一瞬的不真实感。
所有人都知道宴王爱宴王妃入骨,宴王妃若是死了,宴王估计得疯吧。
那位的手段,竟这般狠绝歹毒吗?
他可是一国之君啊!
沈青黎从锦一身后出来,朝地上的书生看了一眼,抬眸看向不远处。
萧宴玄高居马上,幽邃的黑眸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见她看来,翻身下马,朝她走了过去。
路过张生时,声音淡凉:“抓起来,送去京兆府。”
散漫中,带着冷寒的杀意,让张生惊骇得浑身发抖。
他以为等着他的,是泼天的富贵,是扶摇直上的青云路,万万没想到会断送所有的前途。
“不,不能抓我!我有功名在身,我没有犯法,凭什么抓我?王爷就能不讲道理吗?”
张生声嘶力竭地喊着,因为太过恐惧紧张,面容都有些扭曲。
溟一上前,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绳索,三两下就将人捆得结结实实。
他冷笑道:“煽动人心在先,逼迫不成,伙同那贼子行刺在后,还敢说没有犯法?”
“你这是诬陷!你血口喷人!”
“就这点伎俩,还是省些力气,到了京兆府再喊,不过,你办事不力,背后之人还会不会留你活路,就难说了,有什么话,到了阎罗殿,记得跟阎王说个明白。”
张生两股战战,一股热流汹涌而下,伴着难闻的骚臭味,在地上留下一滩水渍。
竟吓尿了。
溟一恼怒他污了萧宴玄和沈青黎的眼,立刻翻身上马,攥着绳子,扯着张生,策马往京兆府而去。
学子们看着张生惊骇惶恐的模样,被人蛊惑的憎恶和愧疚到达了极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景氏有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