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脑子嗡地一下,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王妃慎言!”
沈青黎淡淡地笑:“原来,你也知道要慎言,我一个女子,尚且知道,做人该知礼明德,知耻明义,你读那么多圣贤书,书上教你那么多道理,你却连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
李怀瑾被她言语之间的讥讽刺得脸色涨红,哑口难辨。
苏辞啧啧道:“真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读书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柳莹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你根本不配为读书人!”
晋元帝既然要出手,就绝不会这般轻易地被她化解,这只是个引子,定然还有后招。
沈青黎心思百转。
“你们是国子监最出色的学子,将来,鱼跃龙门,入朝为官,首要的,便是以民为重,献策于君,眼下,天气炎热,水位下降,诸位所思的,应该是农桑水利之事,而非恶意揣测之事,读书人,若无一颗清正之心,日后为官,也是祸国殃民之辈!”
最后一句,是朝着李怀瑾说的。
李怀瑾面红耳赤,仿佛被狠狠掌掴了一般,呼吸都急促了。
其他人,却仿若醍醐灌顶。
沈青黎不疾不徐,继续往下说道:“不论宴王是否走私军械,但他平战乱,护万民,俱是事实,案情尚未明朗,诸位不分青红皂白,可觉羞愧?”
大殿内,鸦雀无声。
有的学子满面通红,露出愧色。
有的学子垂着头,无地自容,恨不得有条地缝好钻进去。
沈青黎扫过众人。
“军械走私案由暄王殿下和大理寺彻查,用不了多久,案子就会水落石出,天理昭昭,有罪的,自有国法论处,一个都逃不掉!”
李怀瑾讥嘲道:“王妃果然能言善辩,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韩校尉以死指证宴王,宴王却安然无损,天理昭昭?我看是老天爷瞎了眼才是!”
他这话一落,立马有人喊道:“宴王必须移交大理寺受审!”
接着,又有人跟着喊道:“难道有功之臣,就可以徇私枉法吗?”
“宴王恃功跋扈,国法何在?”
那些贡生的情绪一下子又激昂起来。
苏辞气得想骂娘,正要和那些人理论。
“苏世子,”沈青黎看着他和柳莹,“接下来,不论发生何事,你们旁观便可,勿要牵扯进来。”
苏辞也看出不对劲。
这里面,以李怀瑾为首,有不少人是冲着沈青黎和萧宴玄来的。
他神色微凝,道:“这些人心思不正,我岂能袖手旁观?”
柳莹也道:“父亲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我退了,便有负王妃相救之恩。”
“你们好意,我心领了,但那人出手,是要见血的。”沈青黎隐晦地说着,又补了一句,“眼下这个时辰,早该有大儒来讲学。”
苏辞和柳莹面色皆是一变。
苏辞本就聪慧,稍微一想,事情牵扯到军械走私案,便猜到今日之事,背后授意之人怕是是晋元帝。
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同时,也燃起一团火。
他面容坚毅,神色坚决,脱口道:“王妃,我不怕。”
“我知道,但没必要。”沈青黎看着他,道,“站在阳光下的人,不该卷入阴谋诡计之中,我也不能让你们,让苏家、柳家,立于危墙之下。”
苏辞哑然。
锦一在外听到喧哗,赶进来一瞧,沈青黎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败坏萧宴玄的名声,不是晋元帝最终目的。
气氛越发剑拔弩张,这时,大批侍卫从殿外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叫唐五的人。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喝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花萼楼!宴王妃何等尊贵,岂容你们放肆!”
这话,听着是在维护沈青黎,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李怀瑾等人口口声声说萧宴玄仗着军功,跋扈枉法,他再以权压人,只会激化矛盾。
唐五,是晋元帝的另一把刀。
沈青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
唐五对上她清澈得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只觉得心底那点龌龊无所遁形。
他脸色一沉,又厉声道:“再敢闹事,一律严惩不贷!”
苏辞心口跳得厉害,暗道一声,完了!
果然,群情更激愤了。
就连原先那些被沈青黎说得心生愧意的学子,都露出了愤怒。
韩杨指证萧宴玄是事实。
萧宴玄未曾受审也是事实。
他们是关心国事,怎就变成了闹事?
李怀瑾义正言辞,大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到底收了宴王妃什么好处,竟敢将国法天理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