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听寒忘不了阴祟大军中的那个道袍青年,以及对方将他带入城中时那戏谑的眼神。
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会危及全城人的性命。
原先的甲胄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穆听寒重新找来一副甲胄忍痛穿上。
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就撑着病躯,又要出门。
守在屋外的甲士拦不住,只好上报,将穆鸿升找来。
穆听寒略感讶异,不过很快想到什么。
神情焦急道:“昨天是您救了我?”
他还奇怪自己落入那个道袍青年手中,是怎么活下来的。
穆鸿升脸皮紧绷,父子关系处成这样。
“昨天那个带我回城的道袍青年呢,他穿着一身血色的道袍,很扎眼,他人去哪儿了?”
穆听寒顾不得计较其他追问道。
穆鸿升眉头微皱:“昨天的确是个青年将你交到我手上的,但并没有穿你所说的红色道袍。”
“事后他就离开了,并未留下名姓,你若是想要报恩,可以在城里打探打探。”
“报恩,他才不是什么恩人,我的伤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要杀我。”穆听寒解释说,知道父亲误会了。
接着将他昨天看的一幕,向穆鸿升全盘拖出。
同时说出自己的判断:“那个道袍青年看似人类,但却与阴祟为伍,而且那些阴祟似乎尊他为主的样子。”
“他绝对有问题,而且昨日王级阴祟,不惜以死攻城,就是为了让那个人潜入城中,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大阴谋。”
“我们现在必须尽快,把那个人找到。”
“血鸦?”穆鸿升闻言脸色大变。
血鸦两个字,同样也挑起穆听寒的心绪,想到昨日鲁大师和他讲的那个传说。
“血鸦岭真的有鸦神?父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阴祟暴动是因为鸦神而起么?”
“可阴祟的背后,若是真的有一尊神,何至于如此麻烦?神要荡平金阳城,还需要调集阴祟大军吗?”
“不管对方是谁,它既然需要调动阴祟的力量攻城,那就不足为惧。”
“我们可以抵抗阴祟,那么即便它是神,我们也可以弑神。”
“父亲,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啊!”
穆鸿升神情凝重:“若是真的可以弑神,万年以来,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死了一茬又一茬,为什么血鸦岭还在那里?”
“为什么血月灾祸每隔几百年,依旧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你是觉得万年来,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先民,不如你我么?”
穆听寒闻言一愣,一时间无法辩驳。
是啊,这片土地上的先民,不会不如他们,可鸦神依旧在,血月还是出现了。
先民都成了历史,所有的抗争都是徒劳的,终究会失败。
穆听寒心头涌现出沉沉的无力感,还有万分的不甘。
“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沦为阴祟的血食吗?”
穆鸿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不愿告诉儿子的真相:“当鲜血染红大地,血色终会褪去!”
穆听寒瞪大眼睛,用极度失望与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让人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后背冒出阵阵寒意:“您不妨把话说的再清楚一点。”
“您是想说,等城外的阴祟吃饱了,它们自己就会退走。”
“所以你们不放那些没来的回来的人进城,所以你们把城卫军和资源全都撤回内城。”
“你们是在用金阳城百姓的命,喂食阴祟。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干?”
“他们有什么错?他们都是我天武皇朝的子民,您身为一方将领,保护他们才是你的职责。”
“你们这么做,和城外的阴祟,有什么区别?”
穆鸿升双手握拳,儿子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在他心头。
他何尝不知对错,不分是非。
“杀不死鸦神,注定有人要死,你难道想看着那些爱护你的叔叔伯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去死吗?”
亲疏毕竟有别,这就是当初方璞劝穆鸿升将城卫军撤入内城的原因。
“鸦神杀不死?前赴后继的先民试过了,您试过了吗?”
“面对鸦神,先民尚且有敢于拔刀勇气,可是我们呢?我们愧对先民!”
“我当然不愿意看到城卫军中的叔伯,兄弟们死,但是您问过他们了吗?”
“若是,他们不惜一死呢?”
“就像他们一样!”
穆听寒说着,手指城头之上,有成千上万的武修正在和阴祟浴血奋战。
穆听寒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接下来,他会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告诉所有人。
金阳城中的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