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苦笑:“只当两清了。”
且不说师父守护先祖五代人,单说自己这一代,若师父不将他带回山门,他也早就化成一具白骨了,哪能活到如今的年岁,见识这么多的人和事?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云策心态很好。
哪怕一夕跌落高台,失去强大实力,他也没自暴自弃,该吃药吃药,该养伤养伤。
只要能活着看到康国未来。
不介意自己是武胆武者还是贩夫走卒。
第二日,柳观前来。
鲜于坚浑身戒备:“你来作甚?”
柳观心情大好地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康国大营愿意归还北漠俘虏,两个俘虏换一个射星关守兵,只可惜,二位将军不在其中,二位不妨猜猜是什么原因呢?”她眸子盈满笑意,视线落向躺着无法动弹的云策,可惜道,“唉,可惜啊,若将军昨日愿归降,也不至于走到师徒反目、修为被废的下场。”
她又啧啧了两声。
“可惜,可惜。”
“忠心错付真让人可惜。”
鲜于坚化出刀刃架在柳观脖子上,咬牙切齿:“闭嘴,否则这一刀就斩你首级!”
柳观粲然一笑,手指抵着刀锋。
轻轻一推便将鲜于坚的威胁推开。
不仅不退后,反而逼近。
二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知彼此气息动静:“鲜于将军急于灭口,是恼羞成怒了?是发现自己前几日的苦苦坚守成笑话?云将军是不可挽回了,鲜于将军不妨再做打算。”
鲜于坚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恨不得手起刀落斩下柳观首级,但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理智告诉他,柳观这会儿再怎么挑衅,自己也不能动。一旦动了,北漠会翻脸拒绝释放俘虏,也会断送师兄的命。
“你滚!”
“你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鲜于坚用了莫大克制才压下冲动。
柳观哂笑,离去前还用怜悯可悲的眼神望着鲜于坚,留下一句:“倘若鲜于将军不相信,不妨眼见为实。看看是不是骗人。”
鲜于坚只是迟疑一瞬跟了上去。
云策阻拦也无用。
他心急如焚,奈何行动不便。
一刻钟不到师弟就回来了。
瞧着更憔悴了:“交换俘虏是真的。”
没有他们师兄弟也是真的。
云策仰躺着,望着上方喃喃:“倘若主上无事,定不会中此等离间计,除非……”
鲜于坚:“除非主上已遭遇不测。”
群龙无首,主上无后,祈中书他们压不下乱局,为了稳定局势,不得不顺从北漠的离间计,将射星关失利推到他们头上,换取军心稳定?这噩耗瞬间抽走云策的精气神,面色肉眼可见衰败下来,吐出一口血。他们宁愿相信主上出事,也不相信主上会中计。
离间计的核心就是使敌自相疑忌。
只要彼此足够信任便无法生效。
他们君臣间的信任经得起这些考验。
师兄弟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云策疲惫道:“为兄累了。”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半梦半醒,梦魇缠身。
本就恢复缓慢的伤势还有恶化趋势。
北漠这边可没有靠谱的随军医师,更别说杏林医士了,鲜于坚唯一能做的就是日夜不歇守在他床榻旁,握着他的手灌输武气。用武气调理稳住他的伤情,然而收效甚微。
半夜的时候还生了高热。
温度高得能将云策煮熟了。
鲜于坚试遍了各种退烧办法,但收效甚微,眼看着云策气息越来越弱,他吓得连眼睛也不敢闭上。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朦胧。
云策似回光返照一般清醒了几分。
他虚弱问:“几时了?”
鲜于坚正要回答,瞳孔骤然紧缩。
他清晰看到地面砂砾在震颤!
脚下还有明显的震感。
这是,地龙翻身?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将云策抱着离开室内,脚下震感越来越强,耳畔还听到一声声若有似无的砰砰砰声。地龙翻身的动静也惊动了北漠守兵,各处乱作一团。地龙翻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动静太大引起城防出现裂口,难保沈棠这边不会趁机挥兵打来。
各处的戒备提到了最高点。
但前哨那边很快就传来消息。
不是地龙翻身!
脚下震感越来越强烈,房梁不断有灰尘簌簌落下,柳观问:“不是地龙翻身是甚?”
士兵哑然,不知该如何形容。
柳观急得将他一把推开。
自己亲自去前哨查看。
地平线尽头,漫天烟尘在爆炸中连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