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儿下意识看向晏沉舟，他的表情空了几秒，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很快归于平静。
他动了动嘴角，好半晌才声色暗哑道：“他伤得很严重。”
沈珏点了点头：“车头全部撞变形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晏沉舟也能从事故现场的模糊视频中，窥得一二。
那么大一辆货车迎面撞上，即便他的车安全性能再好，也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沈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愧疚：“我们尽力了。”
救援人员赶到时，王叔已经出现间歇性意识暂停，可见开放性右胫腓骨粉碎性骨折、左踝关节骨折、开放性右尺骨骨折，可见性左肺挫伤……
他面色苍白、体温低、呼吸困难、脉搏细弱且快、右侧瞳孔放大。
急救人员快速建立静脉通道，以防失血性休克，接着快速处理了外伤，用颈托固定头颈部，再用夹板固定四肢骨折部位，用担架抬上救护车，迅速送到医院。
挤压性窒息、创伤性心跳骤停的黄金抢救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医护人员赶到时，距事故发生已经超过八分钟，本就不到20%的成功率，又大打折扣。
即便急救人员竭尽全力，全金州顶级医科大佬齐聚手术室，齐心协力，也只是延缓了他死亡的时间。
晏妙妗“哇”一声哭出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宋檀儿一边伸手去拉她，一边紧张地看着晏沉舟。
晏沉舟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晏沉舟。”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嗯？”晏沉舟偏头看向她，见她一脸担忧，他给她一个安抚的笑，“我没事。”
宋檀儿捏了捏他的掌心，给他无声的安慰：“我们下去看看吧！”
晏沉舟如梦初醒：“对，得下去看看，你在这儿等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宋檀儿拽着他的手不松，“我也想送送王叔。”
晏沉舟对上她满含乞求的眼神，只好妥协：“好。”
他牵着宋檀儿，目不斜视走出办公室。
“我也要去呜呜呜……”晏妙妗手脚并用爬起来，不顾宋芜的阻拦，小跑追出去。
宋芜拦不住她，只好快步追上去。
除了带孩子的晏海，其余人都跟着一起去了手术室。
他们到达手术室门口时，手术室门恰好打开。
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王叔身上盖着白布。
紧接着几个主刀医生走出来，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节哀。”
晏沉舟微微欠身，以示回应。
他松开宋檀儿的手，走到病床前。
沈珏朝护士使了个眼色，护士会意，慢慢揭开白布。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晏沉舟看到王叔被撞得面目全非的脸，心里还是忍不住狠狠一揪。
他猛地一把抓住白布，重新盖住王叔的脸。
宋檀儿走过来时，只看到王叔露出来的头发，上面还血迹斑斑。
“我看一眼。”她伸出手，想要揭开白布。
晏沉舟按住她的手：“别看了，让他老人家安心去吧！”
宋檀儿坚持：“我就看一眼。”
晏沉舟手上力道微微加重，不让她揭开白布：“等告别仪式再看。”
“檀儿，你先别看了。”吴佳音上前，轻轻揉了下她凸起的小腹，“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看刚往生的人。”
宋檀儿飞快松开手，往回退了一小步。
吴佳音拍了下晏沉舟的肩膀，让他节哀顺变。
晏沉舟纹丝不动，目光淡淡落在王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