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和李孟真进京赶考赶的是秋闱,他俩提前了月余出发,恰好赶上日头正毒的时候,即使牛车上装着一圈蔽日的厚围布,胡菁菁坐在里边仍觉得酷热难当,不一会儿背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是不好受,此时的她特别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游一游,凉一凉。
李孟真看她面色不好看,担心她中了暑气,于是把他自己随身带着的解暑丸取出来一粒递给她,让她含在嘴里,“无需吞咽,只需放在舌下含上一会儿就好。”
胡菁菁先是好奇地伸手去接,半路又缩回了手,并把一双手摆出了残影般连连说着不要不要,因为她在靠近药丸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雄黄酒的味道。
三尾狐狸精说很多妖怪饮了酒,特别是雄黄酒后极容易心神紊乱,一不小心就会现出原形,为了让山上的小妖精怪们知道这些酒的厉害,三尾狐狸精甚至还把好多种酒提到山上去,好让他们这些已经修炼出人形的和尚未修炼出人形的妖精、精怪们挨个去闻,并学会辨别。
只许他们闻,却不让他们喝。
虽没喝过,但胡菁菁却对这雄黄酒的味道记忆深刻,因为和她在一个湖底修炼的那条蛇精就是在闻完这雄黄酒的味道后现出了原形!
她虽然没有当场现出原形,但也是不好受就是了。
就像现在这样,心内躁动的很呐。
胡菁菁让李孟真把解暑药收回瓶子内,她自己则捂着口鼻对他说,“遥善兄,我鼻子痒,闻不得这雄黄酒的味道。”
李孟真还未说话,张生已经举起手里的扇柄作势去敲胡菁菁的头,并皱眉呵道,“遥善岂是你叫的。”
胡菁菁抬手去挡,气呼呼地说,“你能叫,为什么我就不能了!”
张生欲说话,李孟真赶紧出来打圆场,“不妨事,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她愿意叫便叫吧。”
张生一句“不许”梗在喉间,胡菁菁又故意扮丑气他,他真的想原地吐血。
李孟真把解暑药装好放到一边,抱着拳对胡菁菁赔不是,“刚刚是为兄大意了,现下好了么?”
“不知者不怪,你又没有预知能力,我不怪你。”胡菁菁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笑得畅快、憨傻,“现在已经没事了,下次别在我面前拿它就是了。”
李孟真连连称是。
胡菁菁掀开围布一角探头去看,外边已是尘土飞扬,毫无景色可言,她杏眼圆睁,惊讶道,“怎这般荒凉,一点都没有咱们东山好玩儿呢。”
“越往前走越干旱,东山周围皆是山山水水,京城周围可是沃野千里,山水很是少见的。”
胡菁菁皱眉,“有多少见?百里内可有一湖一泊?”
李孟真摇摇头,“没有湖泊。”
胡菁菁吓一跳,“那我去哪修炼”几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幸亏及时忍住了,改为问道,“那,那多没意思,他们怎么凫水玩儿?”
张生本来闭目假寐,听胡菁菁这么说,就哼笑一声,“傻子,没有湖泊但有河流,据说京城的护城河水深壕宽,一次可容两船并排驶过。”
胡菁菁先是白了张生一眼,谁让他骂她是傻子,然后又拍着手对李孟真笑,“遥善兄,你故意吓我!害我以为京城附近没有水源之地呢!”
李孟真摇着他那把折扇也跟着哈哈大笑,“你问的是湖泊,又没问河流,水生财,京城富饶怎可无水,即使没有湖泊也会有河流,即使没有河流,那些王侯将相也会在他们的宅子里生生挖出一处池塘来,这水啊,怎么都不会缺了。”
“哦,对,还有池塘,据说一般人家的池塘里都种着臂膀粗的莲藕,可是真的?”胡菁菁瞬间更开怀,又探身到李孟真眼前好奇地问道。
她记得三尾狐狸精说过哪家王府的后花园里有池塘来着,莲藕恁粗,三尾狐狸精经常挖来吃,可嫩!
这么有意思的事,她竟然给忘了。
李孟真先是一怔,又盯着胡菁菁圆滚滚的笑眼回道,“是真的,不过他们种莲藕可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夏日里观莲子赏荷花用的。”
胡菁菁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看着李孟真,心想这人懂得可真多,他一定能高中状元。
李孟真看胡菁菁一直围绕着水来说话,就问她是不是喜水。
胡菁菁拍着胸脯夸赞自己,“姑奶奶我打小就是在水里头长大的,喜水,特别喜水,还可以在水底下憋好久的气,且淹不死!”
张生又叹气,“胡闹!什么姑奶奶,这岂是一个姑娘说的话!”
胡菁菁不理张生,心想这人怎这多毛病,无趣。
李孟真冲张生摇摇头,又转而打趣胡菁菁,“如此说,姑娘可是那鲤鱼精?”
胡菁菁把头一昂,“我才不是那红唧唧又腥又臭的鲤鱼精!”
“那你是什么精?呆头呆脑的大笨鹅?”这次是陈生发问,而且问完之后他还左右地盯着胡菁菁打量,好像在确认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