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妇人抱着发热的孩子,额头都磕破了,泪流满面,那孩子嘴唇干裂,眼神迷离,却依旧给妇人抹眼泪,“娘,不哭。”
阮清辞看着眼前被疫病折磨,孤立无援的村民们,握着缰绳的手一点点收紧,最后又松开,“烧!”
“不要啊!”
“救命,我们不想死,谁来救救我们。”
“不要,别放火!”
村民们全部扑上来,有人用手死死握住刀刃,鲜血直流也顾不得疼,只想保护身后最重要的人。
生死面前,民愤是最难压制的。
那些带刀官兵被他们逼得节节后退,谁也不想沾上他们,更不敢杀人,怕那血喷到自己身上,挨上疫病为他们陪葬!
阮清辞高高在上,见到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冷喝一声:“住手!本督给尔等三日时间,如果依旧如此,你们便乖乖受死!”
阮笙笙揪着自己的襁褓巾,【三日之后正是腊月二十八,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剧情又提前了。】
她看着那些燃起希望的村民,想起前世那被孤立的一城。
疫病起时,是她父亲第一个发现,他最先申请闭城,所有人都骂他,说他想吃人血馒头,不得好死。
那病来势汹汹,直接攻击人的器官,很快得病的人接二连三因器官衰竭死去,所有的医院没有床位,没有医护,不出半月,死了数万人。
人们这才慌了,她父亲因为在第一线,戴上呼吸机,浑身插满管子,紧紧的握着她母亲的手说一定要闭城,一定要抗议成功,哪怕付出生命!
结果也是,他们几乎是用命换来了他城安全。
可是他城的人却骂他们整座城的人,说都是因为他们才让全国陷入危机,更是对他们城市的人避如蛇蝎,他们城市顶住了最凶猛的病,也受下了最多的骂。
在她全家相继奉献生命之后,她多希望有奇迹降临,救救他们。
可是没有,最后解决方法就是熬到疫病的毒性慢慢减弱,天知道他们死了多少人。
直到她死前,还在研究那对付疫病的药!
【对了,药!】
她死之前研制的最后一批药虽然不知道成功与否,但是何不一试?
万一有救呢!
她承认自己贪心了,之前只想保护家人,现在她却又想保下更多的人。
哪怕结果早已注定,她也要拼上一拼!
【药,我有药,该怎么救下他们呢?】
阮老太看着那些村民哭嚎不止,感同身受,心都揪着,没想到听到自己孙女这样说。
她却无法开口揽下这件事。
阮笙笙急得大哭,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任人怎么哄也哭,最后哭到抽气,哭到嗓子都哑了。
阮清辞紧皱着眉,冷眼看过去。
阮家人立刻赔罪,“都督莫怪,孩子可能吓到了。”
他们都知道阮笙笙哭必是因为什么事,猜到与这些村民有关。
可是这事太大,他们不敢说什么。
周君屹听得真切,他倒可以编个借口,将药混进去,但是那便会暴露他能听见她心声的事。
毕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无私良善之辈,思索再三,选择闭口不谈。
阮家人急得冒汗,恨不得跪下求她别哭了。
阮笙笙下定决心救人,不能让他们像她前世的家人一样!
眼看着哭的要背过气儿去了。
阮清辞拧着眉半晌,最后无声叹息,“给本督。”
阮老太手一抖,虽然知道这是自己儿子,但他若是身不由己,万一不得不对阮笙笙做些什么呢?
可是又受不住那些官兵看过来惊异眼神。
最后颤着手将阮笙笙递过去。
阮清辞知道,自家有多盼女娃,早就想抱抱她了。
虽然那张极白的脸始终冷着,但他心跳却加快了几分。
四目相对,阮清辞没想到,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好看的孩子。
比皇城里的公主还要好看。
这竟然是他阮家的孩子。
他的身上极香,是长期浸染在熏香之中才能染上的味道。
阮笙笙都忘了哭了,直直盯着他,【我勒个豆,四叔斯文是真斯文,看看这张脸,柔柔弱弱不能自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交枪了呀,他真的不能人道吗?啧啧,可惜,白瞎这败类的颜了。】
阮清辞端坐在马背上,要不是他心理强大,现在估计都把阮笙笙扔草堆里去了。
这是他小侄女在说话?
他居然能听见小侄女心声?
这孩子为什么会知道……
他面上平静的看了阮老三一眼。
实则内心已经凌乱到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