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丰第一次在花逐阳的眼中看到恳求和迫切。
她双手交叠,“心理疾病是一生的课题。通俗易懂地讲,相当于你脑袋里埋了雷,你引爆的几率比其他人大一些。”
花逐阳眼里的光黯了黯。
“但是,当引线被点燃,你的雷不一定会炸,其他人的雷不一定不炸。没有人百分之百不会出现问题,相应也没有人会是百分之零。”
花逐阳双肘撑在桌面,埋头不语。
“讲讲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隐去了前半夜的种种,从那个梦开始讲述。
当连丰听到易尔的行为和花逐阳如何冷静下来的过程,表情微变。
漫长的沉默后,花逐阳面露不解,“她说得对,是我害怕她的回馈、害怕被这些回馈彻底压垮,但真的发生的瞬间,我反而......并没有强烈的愧疚,甚至没有想到我母亲。”
连丰不语,却面露笑意。
花逐阳走后,连丰立刻拨通了李织晏的电话。
“嗯。”
连丰急切,“师兄,你之前说易尔可能是突破口,你是怎么猜到的?!”
李织晏笑了笑,“现在相信了?”
“不是不信,是不可思议好吧!易尔当年那个不合时宜的电话是他愧疚的根源之一,至今都难以释怀。发作起来不应该是有报复心理吗?”
“报复?”李织晏笑容淡了下来,“你的理论功底够扎实,只是你不够了解逐阳。”
“什么意思?”
“逐阳从来没怨恨过易尔,又怎么会报复?”
连丰难以置信,“他——没有怨过易尔?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他或许能更及时发现,说不定还能挽回!”
“你这是典型的他因思维。”李织晏长叹,“逐阳爱易尔,理解易尔。他只会把所有原因归结于自己......”
“所以他只惩罚自己。”
“是。”
右臂的累累伤痕,是无法磨灭的证据。
“......他要求继续物理治疗,我答应了。”
李织宴温声,“心理精神类疾病最关键一步是对自身的认识,逐阳走在了最正确的路上。做好引导,其余就靠他自己了。”
晚上,在易左和裴楚骁的坚持下,易尔还是妥协决定回家休息。
裴楚骁揽着易尔进了电梯,“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再说。”
易尔筋疲力竭,又放不下父亲的病情,神色恹恹。
裴楚骁的车在路边,两人才出医院大楼,便看到了靠车而立的陈枫。
裴楚骁带着易尔走上前,“花二呢?”
“小裴总,易小姐。”陈枫躬身,“抱歉,花总有个电话正在讲,麻烦您稍等片刻。”
话音刚落,后座门打开,花逐阳长腿一伸下了车。
裴楚骁搂着易尔的手没放,“花二,架子挺大?”
花逐阳扫了一眼易尔肩膀上的手臂,问易尔,“回家吗?”
易尔和裴楚骁单身多年一向这样,但此刻在花逐阳面前,她颇有些不在,“嗯。”
“我送你。”
花逐阳一身衬衫西裤,单手抄兜眉目清冷,但易尔偏偏只看到了他下颌的抓痕。
易尔点头,“好。”
裴楚骁眼尖,老早就看出花逐阳脖子上的痕迹,再联系到易尔的高领毛衣,心下雪亮。
他适时松手,“行,拜托花二了。”
一上车,陈枫就关上了隔板。
易尔了然,“有事情跟我讲?”
花逐阳递过一个文件夹,“叔叔的检查结果和手术情况我发给了一位心外的专家,这是他给的回复包括建议。你别太担心,应该再过两天就能醒来。”
易尔接过急忙翻看,“刘峰岭?他是咱国家心外的大拿,你怎么——”
花逐阳轻描淡写,“恰好认识。”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恰好认识这么简单。
“......谢谢。”易尔深吸一口气,将文件夹横放在腿上双手交叠,“还有什么事吗?”
这次,花逐阳没那么干脆。
他微叹,偏头看她。
易尔察觉,也看了过去。
昨晚的亲密缠绵,此刻是颇为生疏的并肩而坐,但两人看彼此的眼神却没变过。
花逐阳竭力克制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还好吗?”
易尔眨眼,“还好。”
花逐阳没错过她脸上的倦意,摁了摁眉心,“先休息吧,过两天叔叔醒了再说。”
易尔没花逐阳那么多顾忌,上手拉他,“现在就说吧,我没那么脆弱。”
花逐阳没动。
易尔轻晃他的胳膊肘,“真没事,放心吧。”
花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