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阳坐在客厅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
易尔的家面积适中,家装以黑胡桃木为主,简约大方。沙发边是一颗高达两米的绿植,长得郁郁葱葱。
向餐厅看去,走廊左侧是一面照片墙。
花逐阳缓步走去,驻足看得认真。
易尔端着茶杯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她淡声道:“坐。”
花逐阳正在看一张易尔冲浪的照片,她踮起脚尖于海浪之上保持平衡,双臂自然张开,笑容灿烂,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从海岸线的角度和岩石的形状来看,这张照片拍摄于海城。
那是花逐阳曾经最喜欢去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回到客厅坐定。
易尔比了个请的手势,率先端起一杯慢慢啜饮。
她不说话,但不说话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花逐阳打开手机相册的一个文件夹,打开视频,然后将手机转向易尔。
“这是事发当天走廊的监控.....虽然拿到了,但有人为篡改的痕迹。”
易尔猛地咬紧下唇,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很短,大约一分钟左右。随着进度条移动,她的脸色愈发阴沉。
“段综始终没有露脸,应该说露脸的帧被人为处理过了。”
“这间房是谁开的,总会留下记录。”
易尔能想到的,花逐阳也想到了。
他摇摇头,“查不到。那一晚这间房是空房,没有身份登记和信息录入。”
虽然没有拍到直接证据,但梦圆离开房间时的模样监控记录得清楚。
被撕到臀侧的裙摆,她紧紧捂着胸口的动作,打开门身后如有洪水猛兽一般极度恐惧的肢体语言.....
易尔呼吸变得粗重。她试图让自己冷静,毕竟之前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真的目睹,她还是无法淡然。
画面暂停在了梦圆离开监控区域的前一秒。
半晌,她哑声问:“你是如何拿到监控的?”
裴楚骁派人去找过,却以失败告终。
花逐阳眸色一闪,“运气好。”
易尔不信,但细细打量他的神色,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昔日的情侣于茶几两侧生疏对坐,氛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她终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和段综,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逐阳勾唇淡笑,“立场不合,三观不合。”
易尔撇了下嘴,小声道:“那你还任人宰割?”
这一句乍听起来毫不客气,仔细一想实则是一句关心。
花逐阳表情停顿了两秒,随后漾开笑容,那颗左眼眼角的泪痣随之跳跃开来,如云销雨霁。
他的嗓音略带无奈,“我什么时候任人宰割了?”
易尔动了动嘴,“被灌酒灌到进急诊,还不是任人宰割?”
说了这一句,也不差多说一句。她奇怪道:“哪个公司的总裁被压榨得像你这样,还得靠喝酒拉生意.....”
花逐阳唔了一声,抬手松了松领带。他长腿交叠,将衬衫袖口稍作整理,姿势舒展又放松。
“你借投标一事接近段综,和我的选择有异曲同工之妙。”
易尔并没有参透他的言外之意。
见她不解,花逐阳轻笑,“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
察觉到他笑眼中闪烁着调侃和玩笑的成分,易尔不自然地错开视线。
花逐阳见好就收,正色道:“段综手里罪孽不少,早晚要自食其果。如果你单纯想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你大可以束手旁观,等待他落马之日。”
不说段综此刻稳坐云端,哪怕他跌下来,亲哥哥段宇也有能力保他周全。
易尔拧眉,“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总有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花逐阳但笑不语。
虽然依旧没闹明白他到底有何打算,但见他如此运筹帷幄,易尔莫名放心了下来,“监控录像的事情,谢谢。”
这就是拒绝。
花逐阳清楚以她的脾气势必不会答应,也不强求,“段综身边莺莺燕燕多,三教九流也多。无论做什么,必须留好后路确保安全。”
易尔道:“我都知道。”
花逐阳默了默,“确定?”
易尔看向他的目光坚定,“确定。”
“如果再有一次和今晚类似的事件发生,或者出现任何安全隐患的话,你就不能再插手。”
随即,花逐阳加重语气,“保证。”
易尔不答,但呼吸错了一拍。
见她神情有异,花逐阳轻吁一口气,声音又轻又柔,“小尔,你算计我我也欣然接受,但我不能接受你用自己作饵赌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