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包拯那日以破伞之法断理毕夺伞纠纷,又恰巧得孙符前来证实明白,所断不枉。包拯遂将滋事者惩治遣散,退堂下来,又邀孙符与艾虎、任温、俞基诸人于后堂就坐,包拯进而问道:
“今日天下大雨,长信兄何故至此?”
孙符拱手道:“大人早知在下必有他事,可谓洞察秋毫,令人佩服之至!——今不瞒大人,在下原是为揭发接迹渡浮尸一案至此,不曾想又恰巧遇上如此一桩纠纷。”
任温在侧感慨道:“这可极好!大人为此案甚为烦恼,适才与在坐诸人正探讨此案。”
俞基继而心奋道:“正是,正是,今实不相瞒,我等为此奔忙已是两月有余,几乎一无所获,至今逝者姓名亦无从知晓。”
孙符回道:“说来在下并不知其案情由来,只是近日身边发生过一桩事情,令在下揣度再三,其势必与接迹渡浮尸一案有所关联。”
对此,包拯依然沉静如故,不动声色。这时正巧下人端上茶水伺候诸人,包拯接过茶来饮用一番后,说道:“还请长信兄将所知之事细细言明。”
艾虎因见孙符一时尚未开口,遂从旁催促道:“还望先生将其缘故快些说与大人知,若就此破获此案,自是少不得先生酬劳。”
然而,孙符依旧不急不躁,就艾虎之言,含笑着摆一摆手道:“在下今日所为,着重于天下公理,意不在赏金耳!——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孙符话说至此,却接过茶水来饮用几口,待放下茶杯后,方才将事情原委叙说得一番。
原来,孙符籍贯泗州盱眙,因其姑母旧年间嫁入天长徐户人家。故此,正月初时,孙符借此新年之际,携妻女辞家抵天长探望姑母。那日,行至白塔河岸,巧遇渡子张杰将船撑接,遂与之认识。虽就于渡船上短暂结交,张杰或许见孙符举止娴雅,又或许言谈中认知孙符才学不俗,更或许试探得孙符乃他乡秀士,张杰便言及膝下有一子,年登九岁,名曰张尤,可怜现今未求得良师,故再三恳请孙符为其师。孙符亦思量一时无意归梓里,既又别无他事烦身,何乐而不为之。索性与张杰一道而去,认识过张尤,才又告辞出来。转至姑母家中,就此事咨询过表弟徐清,又请得姑母示下,不二日,就与张杰之子将师生关系确立下来。
说来张尤确实是一人物,虽年龄尚幼,可天资隽雅,已经善诗善对,所教授课业,一经诂训,自是心领神会,故而,孙符时常对杰称誉之。不过,张杰始终谦逊以待,不肯深信,或许因为其子,有意不以为然,以免恃宠而骄,亦未可知。
然数日前,正值二月十二花朝节,孙符有幸与张杰、张尤父子共游于小苑,其间桃红柳绿,确有一番意趣。杰导游于前,突而止步向孙符言道:
“承先生常誉小儿善诗善对,今乃花朝节,莫若将此佳节为题以试小儿何如?”
孙符道:“令郎天资隽雅,此有何难。”
随即,嘱张尤就“花朝”为题,口占一绝七言请示其父。张尤领命,待思绪片刻后吟道:
“皆赶花朝斗彩姿,招来蝶弄引蜂痴。
“妖娆满苑多无味,常忆雪边梅一枝。”
张杰听后责备道:“无知小儿,今日正良辰美景,先生面前,何以作此败兴之句?”
孙符却勉励道:“此子指数之年,作诗已知不落窠臼,敢于另辟蹊径,更是难得。”
张杰回道:“先生不可纵容小儿,以免日后持势娇纵。”说罢,又赶忙吩咐张尤跪谢先生。
张尤进前来拜过,起身后又对孙符道:“弟子昨日于先生书卷中见得一联句曰:‘黄丝系粽,汨罗江上吊忠魂。’敢问先生可有出句?”
孙符未及回答,却听得张杰连声赞美道:“好句,好句!情系端午佳节,意味深长。然依愚弟看,欲求媲美之佳对,恐甚难矣。”
孙符道:“此句乃在下于去年端午佳节时,与友人遣兴偶而书之,当时索求些许句子对之,亦确乎不尽人意。——虽说如此,今日若非张尤提及,早已忘却矣。”说罢,转而又向张尤笑言道:“汝昨日既已看去,可思得佳对否?”
张尤回道:“弟子无能,昨苦思半日,不能答对。——然昨夜弟子睡去,却有见一老伯,生得龙眉凤目,头戴一顶范阳毡笠,身穿一领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脚登一双抹绿皂朝靴,入梦问弟子曰:‘孺子今日何以自寻烦恼?’弟子答曰:‘因于先生书卷中见得一对句,欲寻求出句对之,可久思不得,甚是难对,故而烦恼。’老伯又问曰:‘对句如何?’弟子似有将白日所见对句告知,老伯听后笑曰:“此有何难。老伯为孺子对来。’随口授弟子,梦醒亦然熟记于心。”
孙符好生好奇道:“既有此般缘故,可速说来。”
张尤答道:“紫竹挑包,接迹渡头谋远客。”
孙符听后颔首论道:“对虽对得,不见甚美。”
说话间,孙符扭头却见张杰何以骇然失色,又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