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申夫人才终于劝女儿穿上了冉竹的旧衣裳。
这边厢刚解决,不曾想那边又出了幺蛾子。
二门外,丫鬟急匆匆跑来禀报道:“夫人,那赌棍坐地起价,他、他说他要七百两!”
申夫人揉着太阳穴,眼尾纹都多出来了两根:“不是谈好了三百两吗,怎么又反悔了?”
“他说,三百两是答应带可儿小姐瞒天过海的价钱,剩下的四百两……是卖亲生女儿的钱。”
丫鬟越说越怕,眼睛红红,一看就是这辈子没见过泼皮无赖:“他还说,他之前以为只卖名额,不知道还要弄死女儿。若是不给钱,他就出去报官,说我们杀人害命……”
“给他,都给他!”申夫人气得青筋暴露,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支银子的手牌几乎是摔出去的。
能为了几百两卖掉女儿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不能指望他有什么软肋能拿捏。
鱼死网破,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她们娘俩却是赔不起的。
丫鬟埋头捡起手牌,正要慌慌忙忙地跑去账房,却被申夫人叫住了。
她抿着唇,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你记得,去把我们府上的薏仁米粥,赏给冉德富一碗。”
乍一听到“米粥”两个字,丫鬟身躯剧烈颤抖了一下,脸色比方才更加发青。
申夫人眼皮都没抬:“就说是我们看他没吃早饭,送他吃的。”
“是……”
*
狸猫换太子。
这招数好啊,让穷苦人再无出头之日,让富贵狗偷走别人的人生,成功实现世道不公的理想画面。
如今再想到申夫人那慈眉善目的样子,冉竹真的想吐。
也怪她初来乍到,看不清人的真面目。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发现,若是那个女人真的心疼表妹和侄女,凭申府的富贵和人脉,又怎么会任由她们挨饿受打,最终落得个惨死的结局。
冉竹气得心口疼,逮着小少年的袖角急切道:“你快带我回去啊,我要揭穿他们的阴谋!”
小少年却不理她,一个人在黑漆漆地洞穴里,用法术清理着地面上大量的白粒。
蓝色光晕在他指尖轻旋,忽而像海潮落下,吞噬掉大片白色。
冉竹转头看那些还未被清除的白粒。它们雪白晶莹,连成一团团的,远看像云朵,凑近看时,却是一颗颗长条饱满的米粒,长得十分诱人。
“这是什么?”冉竹有些好奇,不由地伸出食指,想戳一戳那白色的米粒。
小少年冷淡的眼光瞄了一下她,从唇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虫卵。”
冉竹:?!
呕……yue
完蛋,这食指不能要了。
破虫子也太恐怖了吧,长得贼吓人,脾气又凶,还繁殖力惊人。这让她想起了那些年雷过的母猪文学:一胎X宝,虫皇娇妻做大佬。
“你、你还有多久弄完……我们快些回去吧。”
这鬼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小少年抬起乌黑润泽的眸,十分不悦:“我的历练课业还未完。”
课业?
冉竹望着山一样高的虫卵堆,尘封已久的密恐症复发,整个人几乎炸裂:“太多了,就你这速度,一夜也清理不完!”
“清不完也得清,”小少年略显稚嫩的眉眼,此时一脸正气,“这些虫卵常温下能自然成虫,若孵化,飞叶城的人全得被吸食干净,一刻也耽搁不得。是你的事情重要,还是全城人的性命重要?”
冉竹哑口无言。
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吃饱了上顿担心下顿被卖的苦孩子,她的确只能考虑自己,还站不到兼济天下的高度。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帮我伸冤,向那位道长说明实情!”见他没什么反应,冉竹急得扒缝儿找理由,“若不是申夫人算计我,你也不能顺藤摸瓜找到这里。你理应还我这个人情。”
小少年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行,怎么能这么敷衍啊,这可是决定她人生走向的重大事项!
冉竹凑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伸出小指,脆生生道:“小师兄,拉钩。”
小少年一愣,停下了手上的活儿。他眼尾翘起来,盯着高举着手指的少女,神色戒备:“干什么?”
“干什么……”她晃了晃小指,“拉钩啊!”
他认真地疑惑:“拉钩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天,这是哪里来的糖果公主,不染凡俗。
“拉钩就是承诺,”她稍显惊讶,嘴里溜溜熟地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少年听了科普,并没有配合的意思。他依然抬着倨傲的下颚,很是不屑:“我向来一诺千金,不搞这些花招。”
别问,问就是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