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草原日渐枯萎,此时已是接近7点,但天色还是如此明亮。微风袭来,几人也感到丝丝凉意。
三人上车沉默不语。
“拉真家还算好的,至少爷爷身体康健,40多岁,也正值壮年。接下来我们去的就是你们路上遇到的多吉泽里。”
魏校长每每讲到多吉泽里都觉得很可惜,“这孩子以前很活泼,成绩也不错,家庭条件也还可以,算是我们这里的富户了。但是几年前因为他爸爸沾染上了毒品,家当一点点又败进去了,还经常回来打他老婆。他爸爸被抓进去好几次了,抓进去没好久又放出来,放出来又吸,屡教不改!他老婆就是这样被打出毛病的,多吉这个娃娃为了照顾妈妈和供妹妹上学,自己主动辍学了,今年才15岁,应该上高一了,但是他已经辍学在家三年了。妹妹旺姆7岁,现在在学校读书。”
“魏校长,如果我们愿意付多吉的学费,他愿意去上学吗?”王欧问道,他下午看到多吉的摩托车后面夹着一本书,他想多吉一定是喜欢学习的。
“他不会去的,之前陆姝就提出愿意资助他们家两个小朋友,可是多吉拒绝了。他要留下来照顾母亲和妹妹,如果他爸回来了,他还可以防止他爸欺负他妈妈。”魏校长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亲眼见过多吉的妈妈满身是血的模样,想劝,可终归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草原一片沉寂与祥和,但这片祥和的土地上,却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与心酸。多少人想要逃离这里,但又有几人可以逃脱?多少人试图改变命运,但是命运又有几人幸免?
半小时后,几人来到多吉家。多吉家的房子是一栋双层楼房,有围墙有院子,但围墙不高,一眼可看见里面的房子。从墙上的雕饰可看出曾经的辉煌,但如今也残破不堪。
“多吉!旺姆!”魏校长敲着门。
旺姆飞奔出来,这是一个灵动的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辫子,看到魏校长一行人,眉开眼笑地跑过来给大家开门。
“魏校长,叔叔阿姨们好。”旺姆的嘴很甜。
“旺姆,这是寒妈妈,雨妈妈和王叔叔。”魏校长再次介绍道众人,“你哥哥呢?”
“哥哥在照顾妈妈,哥哥回来就跟我说了今天从甘孜回来见到了从成都来的叔叔阿姨,哥哥跟我说是姝妈妈来了,怎么没有姝妈妈呢?”旺姆有些小小的失落。他哥哥明明说姝妈妈来了呀,而且姝妈妈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要来看她的呀?
“旺姆,这是姝妈妈给你和哥哥的礼物,她最近太忙了,就派我和你雨妈妈过来看你了,欢迎我们吗?”陆寒蹲下身子,看着这个7岁的小朋友,长期的营养不良影响了这个小女孩的发育,导致实际看起来顶多只有5岁。陆寒把准备好的玩具给旺姆。
“谢谢寒妈妈的礼物,我非常欢迎你们,你们到我家坐坐吧,哥哥正在烧水。”旺姆接过礼物,牵着陆寒的手就往里面走。陆寒看着小姑娘牵着她的那只手少了三根手指,整整齐齐的,像是被刀切断的一样。
几人跟着来到这个家,旺姆把几位先带上楼,从楼下到楼上,没有见到一样好的家具。这里像经历一场大战,桌子的腿有两只脚是用两根木头二次接上的,用铁丝缠绕起来。客厅的电视机早已落满灰尘,屏幕被得稀碎,沙发上到处都是破洞,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就连客厅火塘边上的锅和壶都是变形的。
“阿妈,魏校长他们来了。”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女,她五官精致,眼睛深邃,但长期的病痛和折磨,让这个女人失去了本该30出头的颜色,说起来,她和陆寒还算是同龄人。
“魏校长。”多吉招呼着魏校长,随即又低下头,不敢看其他人。
“魏校长,不好意思,这两天老毛病又犯了,起不来了。”说完又看向床边的多吉,“多吉,带魏校长他们下去坐,我这屋子不干净。”
“这是多吉和旺姆的母亲。”魏校长给大家介绍着,“这是陆寒,夏雨和王欧,之前给你们家寄钱的就是他们。”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她想下床给大家道谢,可是不管如何使劲,根本起不来。
“大姐,您先好好休息,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
陆寒也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也没带多少现金,她把身上的所有现金全部拿出来给这个不幸的女人。
“谢谢,谢谢,这钱我们真的不能要。我家那口子又要放出来了,给了我们到时候也会被他翻出来,你们给的文具和吃的我们收下了,真的谢谢了。”
这钱她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她也想让多吉去上学,但是多吉性子犟,再加上实在没有钱,她也只有妥协,作为母亲,她是失败的。当初她老公开始吸毒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她晓得毒品有害健康,电视里面都有演,但是她不晓得危害那么大。以至于后面局面无法控制的时候,她都没想过带两个孩子离开,她始终认为这个男人会改好,哪里晓得会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