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年纪还小,对于张云隐瞒身份之事,随着时间流逝,她会慢慢释怀。
刘安对于小妹并没有太多担心,趁此机会走出去更好,去到广阔的天地,认识更多的人,她的世界也会丰富多彩起来,不至于总是沉溺于悲伤的往事之中。
新婚半个月之后,刘安带着岳银瓶和部分娘子军离开均州城。
张云和顾菱儿本想同往,但考虑到前线不安全,打起仗来也顾不上她们,力劝二人留在均州,承诺一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二人方才作罢。
一行人经邓州过南阳,在许州郾城逗留数天,刘安寻来军中参加过郾城大战的将官详细为小妹讲述七年前郾城外那场两万五千人对十万金军的大战。
讲到动情处,岳银瓶泪洒古战场。
数日后,他们又来到许州治所颖昌。
此地正是岳家军第四次北伐之时最著名的战场,正是在这里,岳家军以步卒正面击败金国最精锐的骑兵部队“铁浮图”,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击溃五倍之敌。
颖昌是岳家军第四次北伐的帅营所在,岳银瓶知道父亲和大哥在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她在这里整整逗留了十天仍然不愿走。
许州是从南阳盆地进入中原的必经之地,也是义军如今东西两地粮草物资中转站,重兵驻守。
单独把小妹留在这里,虽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想将她带在身边。
二月十八,刘安一行人返回归德府。
金军在汴京、河北、燕京都没有任何动静,主力仍然深陷草原战场,一时难以调整作战方向,所以中路军无战事,除了练兵备战,并没有太多事。
整日练兵,对此时的岳银瓶来说,有些太乏味了。
三月初八,刘安经不住岳银瓶数次出走的请求,最终让她以帅府参军身份巡守山东。
东路军与中路军不同,中路军前锋两年来始终与汴京保持百里距离,而东路军只要后勤补给足够,他们可以一路往河北直推。
一年来,东路军的九军团、十军团不但巩固了早先控制的州县,在各地建立了护民社,恢复农业生产和商贸,还将东平府、济南府、益都府以北原先未曾涉足的区域收复。
现今前线兵力已达博州、德州、棣州一线,几乎将整个山东路纳入护民军势力范围。
最重要的是,一年前毁掉的三座城的城墙已经重修,城厚三丈、高六丈,城上能拉车跑马,城下不能立云梯,五层土石堆积,内有软土空隙,不惧巨石轰击。
在东平府停留半月,巡查了各军将士在编与训练情况,后入济南府,又入益都府,最后去了密州王蒙的水军营地。
仅仅一年时间,王蒙的水军已经颇具规模,这得益于他从洞庭湖带来的水军,虽然风平浪静的洞庭湖与风高浪急的大海不同,但多少有些基础。
为了适应大海,水军战船几乎全部改用了尖底海船,装上了巨大的风帆,当然也融入了洞庭湖车船的特色,不论逆风顺风,水军战船都行驶如风,几乎不受风向掣肘。
因为发展需要,水军在山东建立了两个基地,一个在密州,另一个在登州。
在密州停留一段时间,在王蒙陪同下亲自登上海船,岳银瓶终于见到了比洞庭湖更广阔的大海,直让她心神震颤,久久不能言语。
“王将军,大海那边是什么?有边吗?”岳银瓶眺目远望,对未知的远方十分好奇。
王蒙抬手一指,回道:“南边是江南,五天就能到。”
“东边是高丽,十天能到,再往东是日本,那是大海中的一片岛屿,继续往东,就不知道了。”
“北边是金国,从登州出发,三天就能到辽阳府地界。”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没有,海上凶险,路程太远,大哥让我组建水军,水军未成,不能冒险。”
“该去看看,不然怎么叫水军呢?”
“银瓶姑娘教训的是,等再做些准备,我就去看看。”
“送我去登州吧,我想去登州看看。”
隔日,岳银瓶坐上水军战船出海,一路从密州北上登州。
从登州下船登岸,岳银瓶仍然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这一段经历让她明白,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容易,哪怕仅仅是坐船。
她不是没坐过船,渡船、客船,鄱阳湖、洞庭湖,湘江、长江、黄河,涉过很多水,过过很多江河,从不感觉头晕。
但在海上完全不同,五天时间简直是噩梦,睡觉晕,不睡也晕,站着晕,坐着也晕。
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海水,望着岸边的一侧不怕,一旦望向另一边,一望无际的大海简直就是深渊,让人心生恐惧。
看着如履平地的水军兵将,她佩服不已,同时也对之前跟王蒙说的话有些后悔,他要是真出海,万一出了意外,大哥肯定会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