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安全,还是呆在均州吧,先跟你爹娘一起。”身在军中很自在,刘安不需要人专门照顾。
“以后直接叫我大哥就行。”
顾菱儿没有做声,没有再劝。
片刻之后就到了上坡,要爬山。
黄泥山路,下山不容易,上山也难。
走了几步,刘安回头,见她们落在一丈开外,看起来有些吃力,“能走吗?”
“今天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顾菱儿答非所问。
刘安随即退至她们身前,向顾菱儿伸出手来。
看着眼前的粗手,顾菱儿脸上一阵羞红。
稍稍犹豫之后,最终她还是将自己的小手伸出来,紧紧地抓住刘安。
大中小三人牵成一串,在刘安牵引下,不用多时便上了小山岗。
平坦路段,松开手,顾菱儿忽道:“大哥...这两天给你缝了一件衣裳,晚点给你送来,你试试合不合身。”
“辛苦菱儿妹妹了。”刘安心里忽然生起一股暖意。
抬眼见头顶正有一树腊梅花,顺手便折了一支,转身递给顾菱儿,“这腊梅花很香,你闻闻。”
顾菱儿接过花,一缕清香,直入心肺,不由赞叹道:“真的好香!”
而后随即便说:“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浆洗衣裳,要是能浆洗衣裳,衣裳应该也能这么香吧。”
“菱儿,不可贪图物欲享受。”
一听要用花来洗衣裳,刘安心中一跳,当即纠正教训道:“我们刚来北方不久,立足未稳,吃喝尚且困难,远远不到考虑衣裳香不香的时候。”
“你是坛主的女儿,身份特殊,一旦你表达出某种特殊的喜好,一定会有人投你所好,借此来讨好你,进而讨好你爹,而把真正该做的正事抛之脑后。”
“就比如这腊梅花,如果你今天用腊梅花浆洗了衣裳,明天穿着香气四溢的衣裳到处走,后天就有人漫山遍野的摘腊梅花送到你家里,大后天就会有人送给你其他花,让你尝试其他花香,长此以往,可不得了。”
“一旦陷入物欲享受,很多事就很难办成。有些道理你可能还不懂,但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贪图物欲享受!”
“是,我知道了。”顾菱儿泪眼蒙蒙,心里十分委屈。
关于用腊梅花浆洗衣裳,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根本就没真想用来洗衣裳,未曾想到竟会遭受刘安这么严厉的批评。
“你觉得我说的太严重了?”刘安站在她身前,看着她委屈的眼泪,认真说道,“我们已经定亲,不论你或是其人承认不承认,在一定程度上,你已经可以代表我。”
“你做的好事会记在我身上,不好的言行,也会记在我身上,我们已经分不开彼此。这个道理你能明白吗?”
顾菱儿默默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往下掉。
“欢欢两年前就跟我说过你的事,让我跟你定亲,我一直没有同意,是因为我有不得不做的事要完成,很难顾及到家里,老婆孩子对我来说是拖累。”
顾菱儿十五岁的年龄也不算太小,如果能听懂、能听进心里自然就最好,话说到这里,刘安索性把话说透。
“我们这几年在做什么,你很清楚,错一步便万劫不复,无数人要人头落地,所以我不得不严格要求自己,而后才能要求别人,以此将人心凝聚起来,共同对付敌人。”
“从古至今,多少豪杰败于贪图享乐?远的不说,就说杨幺,短短几年时间聚众几十万,却因沉迷物质享受,贪恋美色,几个月时间便众叛亲离,身首异处。”
“我们攻城略地是家常便饭,若是每进一座城池,我见到好房子就抢,见到好看的女子就占,其他人会怎么想?一定会有样学样!那我们还怎么发展?”
“这几年,我住在军营吃在军营,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跟大家一样。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上层脱离底层开始享受,就是人心离散的开始。”
“我要想人心凝聚,大家有劲往一起使,就只能禁止自己一切享受的欲望,这样才能起到表率的作用。”
随着刘安的话,顾菱儿的眼泪流成了两条小溪,滚滚而下。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我们还没成亲,但在其他人看来,已经没有区别,所以你的言行也不能出格。”
“如果你没有信心跟我过这种枯燥无味、简约的生活,我可以请军师和顾叔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真的决心跟我一起走下去,从今天开始,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顾菱儿满腹委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无声,哭得十分伤心。
“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吧,想清楚这份婚约要不要继续。”刘安完全没有要哄对方的意思。
听到这话,顾菱儿终于忍不住了,抬头问:“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