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安匆匆回到岳州城,黄诚、顾长生等人已经一同提前赶来。
顾不得舟车劳顿,他很快便将众人约在天道社分坛。
大家多日不见,自然少不了一阵寒暄。
等众人安静下来,分坐左右,刘安看看眼前的黄诚、顾长生、程黎、王治、宁清、薛宏,总觉得人力实在单薄。
稍一思虑便道:“薛坛主,麻烦把欢欢和银瓶也叫来。”
薛宏领命,连忙出去请人。
“首领,这次把我们从潭州城招来,是有什么安排?”顾长好奇,其他人同样好奇。
刘安道:“如今局势有变,想必你们也收到消息了,杨沂中在进攻抚州,张俊正在攻打澧州,东西夹击,我们不一定顶得住。”
“这次把大家请来,就是一起商议天道社、天道军的存续与出路。”
听到这话,顾长生等人心头不由一紧,特别是程黎与王治、宁清,三人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刘安看在眼里,只道:“去年各地就有传言,说是要招安,但那是鄂州都督府传出来的谣言,程老应该知道其中原委。”
“我与往日同僚求证过,去年的招安言论确实是谣言。”
程黎说着,话锋一转,“但鉴于目前的形势,朝廷势必要招安。两年了,朝廷调来统兵大将,说明对我们足够重视,而我们能走到今天这等地步,已经是运气,若继续往下走,恐怕不可能了。”
“程大人的意思是?”黄诚有意将话挑明。
程黎看着刘安,直言道:“潭州、衡州、岳州包括江西各州的土地、财富都已经分配给穷苦百姓,如今大家都有田种,不饿肚子,天道社、天道军的使命已经完成,我们安全可以接受招安,让朝廷以诏令的形式将这些成果稳定下来,也好让大家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至于继续提心吊胆。”
他这一番话说完,大家既不反对,也不赞同,无人开口表明态度。
小小的议事厅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刘安是什么态度大家都知道,因为他一开始就说了要商议天道社、天道军存续的问题,这就说明他从未考虑过招安。
片刻的沉默过后,刘安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十年前杨幺在洞庭湖上也均分过土地,后来那些跟着闹的穷苦百姓守住手里的土地了吗?”
“杨幺虽说是失败被杀,但一同被杀的头领却没有几个,多数投降接受招安,结果如何?那些头领个个都成了大地主,而穷苦百姓比之前更加穷苦。”
“闹一场,死了这么多人,结果只是成全少数人,这不是我们建立天道社、天道军的初衷。”
众人听到这话,心情瞬间变得复杂又沉重。
“朝廷已经动用大军,再闹下去,除了死更多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趁着还没显现败势,完全可以跟朝廷谈出一个想要的结果。”程黎道。
刘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黄诚身上,“军师,你怎么看?”
被点名,黄诚不得不当众表明态度,“我不会招安。十年前没有接受招安,现在依然一样。”
话音一落,又马上接道:“但民间诏安的呼声很高,其中多数还是以前的雇农和佃户,天道社、天道军中多数也是他们的儿女、兄弟,这种情况不能不考虑。”
过了两天好日子,就想要安稳吗?
刘安眉头紧皱,转而问顾长生,“顾叔,天道社的情况你比较清楚,乡间百姓真希望招安吗?”
“情况跟军师所说大差不差,从征收公粮、回收借贷和招募兵员的实际情况来看,乡间的热情确实不高了。”
顾长生回道:“还有,这两年募兵太多,劳力不足,乡民们虽然起早贪黑,但还是忙不过来,以致每亩地的产量相较以往还有所降低。”
“可以说,乡间期望招安的声音比城里更大,而天道军兵员基本都来自乡间,如果不招安,这是很大的隐患。”
得到这个反馈,刘安不禁疑惑,建立天道社给大家分地、分粮,难道错了吗?为何短短两年时间而已,乡间就已经想着招安?他们真不知道招安的后果吗?
就在刘安疑惑之时,刚刚回到议事厅的薛宏忽道:“首领、坛主,我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说。”
“既然让你们来议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不必顾虑。”刘安心中一动,当即给予回应。
得到应允,薛宏这才说道:“乡间诏安的议论我也有所耳闻,但据我所知,并不是乡民们真实的声音。”
“不是真的?”刘安好奇,顾长生、黄诚等人也将目光朝薛宏投去。
“其实百姓真正关心的是分到手的土地能不能真像天道社承诺的一样,三年之后归自己所有。”
薛宏道:“自从去年传出招安的谣言,有些被分了田产的地主、乡绅便推波助澜,说天道军撑不到三年,与其失败后,分到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