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你久在军中,大军这么部署是否妥当?”
张邵见张俊、杨沂中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
兵力部署都是枢密院做的,可枢密院里全是没上过战场的文官,难免会有疏漏,若是半年之内平不了叛贼,可不好跟圣上交代,
张俊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笑道:“很好,有十万兵力,贼寇必定能剿灭。”
谁知杨沂中却反对道:“我以为这么部署不太妥当。”
“少傅,哪里不妥当,你可以直言,我们稍后商议调整。”张邵道。
杨沂中随即回道:“贼寇既然能打败三万精锐,必然不是无能之辈,十万大军分驻三个地方,很容易被贼寇分而制止。三个屯兵位置也很有问题。”
“首先是江州。江州被鄱阳湖分割为东西两部分,河东之兵西调,只能止步鄱阳湖东岸,想过湖就得水战。”
“如今贼寇已经占据洪州、江州,整个鄱阳湖几乎就在他们控制之下,而河东诸军并不擅长水战。真要屯兵江州,就该调水军一同前往。”
“其次是鄂州城。鄂州之所以能成军事重镇,其中一大原因便是他背靠岳州、潭州等富庶之地,水稻一年两熟,容易补给粮草。如今潭州、岳州已失,鄂州除鄂州城外,估计周边也有贼寇袭扰,田地荒芜,那么鄂州城补给便只能依靠江北。”
“一条长江宽阔浩大,从江北补给全城、全军怎会容易?再说,谁敢保证贼寇不会肆掠长江?若是长江被贼寇封锁,鄂州城岂不危险?三万精锐都能全军覆灭,四万兵力想打败贼寇,我看不容易,说不定就被贼寇逼到城下了。”
“最后是荆南府,背靠江汉平原,粮草充足,确实适合屯兵,但那地方水网密布,军队进去不容易,出来的也难。特别是长江以南地区,更是塘洼遍地,连官道都没有,大军进去寸步难行。”
“军队放在荆南府,就只能隔江看着贼寇,顶多恐吓贼寇不要渡江北上,对平叛并不会起多大作用。”
“至于先东后西,这倒是没问题,但这么部署兵力,我看是要先丢鄂州城,再丢江州城,最后孤零零留个江陵城被贼寇围困。”
“若是真要平定叛乱、剿灭贼寇,我看你们应该再好好想想。”
杨沂中一番话,把枢密院的兵力部署、作战规划说得一无是处,枢密院一众官员顿时黑脸、不语。
眼看气氛不太对,张俊咳了两声,缓声道:“少傅,此番部署也不是不能赢,只不过稍显麻烦而已。你若觉得不妥,可以稍作调整嘛,我们今天来此,也是提前了解商议。”
“郡王认为不需要调整吗?”杨沂中问。
张俊没有正面回答,却道:“我对荆湖地区山川河流不太了解,去看过才能知道要不要调整。不像少傅,对山川地理有如此多涉猎,佩服!”
“郡王说笑了,我不过是去年从鄂州回来,一路无事闲问了几句,听那些军将提过而已。”杨沂中笑道。
二人说话间,气氛已有所缓和。
张邵总领平叛之事,枢密院兵力部署和作战规划被统兵将帅指出有问题,他纵使不通兵事,也不能不做声。
于是便道:“少傅以为此番平叛,都督府应如何部署兵力、如何作战?”
杨沂中马上回道:“江东兵力经饶州取抚州,再取赣州、吉州,将江西贼寇向北赶至洪州、江州。而后大军西进衡州,直取潭州,将湖南贼寇赶至岳州、鄂州,断掉他们的粮草来源。”
“鄂州现有兵力可以移驻江北,保证贼寇不能从江北得到粮草补给。至于利州路驻军,来荆南还是鄂州,无关紧要,反正也用不上他们,只要刘锜守住荆南的江陵城,不让贼寇渡江就行。”
“等贼寇背靠长江,退无可退之时,就是他们覆灭的时候。”
“少傅的意思是仅凭江东驻军就能剿灭贼寇?”张邵似是不信。
杨沂中道:“区区十万贼寇,比金军如何?”
“想来应该不比金军厉害。”张邵道。
“江东驻军曾经是郡王的军队,在淮西数次击败兵力占优的金军,还打不了贼寇吗?”
“少傅,能打败金军不一定就能打败贼寇吧?”一枢密院官员道,“鄂州驻军也全是精锐,如少傅所言,他们怎么可能会全军覆灭?”
“这就要问你们了,全是百战精兵,怎么会打败?”杨沂中今天不似往常,语气格外强硬。
张俊看着这个小他十几岁的老搭档,心里充满了疑问。
平常他对枢密院的部署可是从来不提反对意见的,军中之事不该他管的,他从不多话、不发表意见,今天这是怎么了?
奇怪,着实奇怪!
“少傅,火气不要这么大,都是为圣上、为朝廷做事,有不同看法、不同意见,可以心平气和地好好商议。”张俊劝道。
“鄂州损兵三万,可见贼寇也不是那么不堪,朝廷多调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