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皇宫大内。
大殿之上,赵构很不开心,殿下站着的满朝文武各怀心思,一声不吭。
一眼扫过群臣,赵构再次问道:“哪位爱卿愿担此任,平定贼寇?”
众臣垂目,恍若未闻,无人应声。
荆湖地区局势复杂,那里的贼寇岂是那么好平的?
万俟卨身为副相,位高权重,他在鄂州栽了更头,不光被罢了官,还降了官阶,编管偏僻之地,由此前例,谁还愿意沾染这等麻烦事?
身在朝中不知道有多舒服,而一旦离开朝廷,说不定前脚走,后脚就让人给弹劾了,连跟皇帝当面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比如万俟卨,还没进临安府就被一道圣旨赶走。
赵构眼见还是没有人应答,失望至极,正要挨个点名,忽见有一人出列,拱手禀道:“臣愿往鄂州,为圣上分忧!”
赵构定睛一看,原来是礼部侍郎张邵,心中顿时大感欣慰,当即点头,“张爱卿,你愿担此任,朕很高兴,你有何要求,可以尽管提!”
张邵回道:“为圣上分忧是臣子本分,臣没有要求。惟愿早日平定贼寇,天下太平,百姓安居。”
赵构连道数声好字,却没有再多言。
平乱是大事也是难事,张邵被拘押北方数十年,除了一身正气、一颗忠心,并没有多少主政经验,他一个人去鄂州恐怕难以成事。
有此念想,赵构便想再挑挑人选,可又问数声,却无人愿往,倒是有不少人出声推荐张邵。
赵构很无奈,退朝后只能把张邵单独召进垂拱殿面询。
“爱卿真有把握?”
年前派万俟卨去鄂州,以为他三个月就能平定贼寇,不成想拖了半年之久,贼寇没平定,连他的都督府都被贼寇攻占了,贼寇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立国称王,可见贼寇之猖獗、狂妄。
张邵回道:“据臣所知,湖北、江西的贼寇多数是农民,闹事也不过是为了吃饱肚子,只要找准症结,对症下药,让他们各安本分并不难。”
“爱卿打算招抚他们?”赵构心生警惕。
张邵道:“武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打压的越狠,反抗的就厉害。对闹事的普通百姓来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只剩一条命,如果他们活不下去,就会拼命。”
“听说贼寇裹挟的百姓已达百万之众,如果真要把他们全部斩杀,没有百万军队恐怕也不行。自古以来,乱民是杀不尽的,但只要给他们饭吃,他们便会自愿放下武器。”
“更重要的是,朝廷多年用兵,财赋紧张,百姓疲敝,如今好不容易停战止戈,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若再大规模用兵,空耗钱粮不说,大军一动,便难管控,如果军中生变,麻烦只会更大。”
赵构听完,思虑片刻之后说道:“贼寇胆大妄为,立国称王,如果不严惩,其他贼寇效仿,这天下岂不是永无宁日?”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从张邵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动武的。
于是便说:“贼寇当然要惩戒,但不能是全部,只需要把领头的那个处死,以儆效尤即可。”
“人都是惜命的,只要严惩第一个领头的贼寇,以后便不会再有人敢闹事。”
“以往朝廷招抚都是招抚贼首,给与他们优厚的待遇,这种做法虽然能很快看到成效,但也有很大的弊端。”
“朝廷一片好心,但在心怀不轨之徒眼里,招抚就是一条通往富贵的捷径。所以,造反然后等待招安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很多人还真能如愿以偿,成就富贵。”
“在臣看来,招抚贼首,无异于鼓动那些人闹事,因为闹成了,就能成就富贵。这也是几百年来,民乱不止的原因。”
“而如果严惩闹事的贼首,而招抚被其裹挟者,不说能根除民乱,至少可以将民乱减少一半。”
这个说法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难以实现。
于是赵构道:“爱卿思虑长远,就是鉴于之前招抚的弊端,朕才决心严惩贼寇。爱卿想单单惩治贼首,而招抚其余人,恐怕是一厢情愿。”
“贼首之所以能成贼首,肯定有裹挟拉拢其他贼寇的手段,若不以武力相迫,岂是那么好招抚的?真那么容易招抚,便更容易反叛。”
“如今贼寇拥兵十万,立国称王,已经成就富贵,仅仅靠招抚恐难成事。朕已决定调遣大军平定,爱卿无需多言。”
听赵构这么一说,张邵只能回道:“既然圣上已经有所决定,臣自不会妄言。只是大军出动,还得有可靠之人统领,不知圣上想要哪位将军出征?”
见对方不再争辩,赵构很高兴,便道:“爱卿想要谁跟你去鄂州,朕便让谁去。”
张邵想了想道:“贼寇虽说有十万兵力,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大军出动,必能扫平。臣所担心的只是骄兵悍将出征,因无人能够完全统御而出意外。”
“听闻清河郡王张俊和殿前都指挥使杨沂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