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过年,总是焦虑多于快乐。
但对刘安来说,因为有焦虑,他更珍惜与亲人、乡民在一起的快乐。
回到家的他不再是首领,带着刘欢、岳银瓶、张云、顾菱儿、小叶子以及红枫寨里的半大孩子,尽情享受少年人原本无忧的乐趣。
他们游山赏景,演武赋诗,骑马射箭,溜冰滑雪,玩得不亦乐乎。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一个热闹、祥和、温馨的新年很快过完,大地冰雪消融、绿芽萌发,寒冬也不知不觉变成暖春。
应酬完归义镇、湘阴城、潭州城来的客人,就到了该返回岳州前线的时候。
暖阳照射下的红枫寨码头上,前来送行的亲人、乡民近百人。
“共之,前途凶险,一路保重啊,我们这个寨子可全都靠你了。”二叔公站在众人之前,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依然精神抖擞。
刘安回道:“二叔公放心,我会小心在意。倒是你在船厂,也不必那么拼命,四处看看,督促进度就行。”
“还有明叔、黑叔,你们也是,不是打仗,该休息就休息,来日方长,不能把身体累垮了。”
“好,好!”三人应好。
“共之,鄂州不比潭州,万勿冒进。”陈知远抱拳。
“多谢陈老,我记下了。”
“首领,一路顺风。”杜刚得到消息,也匆匆从营中赶来送行。
“杜统领,红枫寨就交给你了。”
“首领放心吧,有我杜刚在,一定保红枫寨无事!”杜刚抱拳应命。
“哥,有时间记得给我写信,写私信!”刘欢眼睛微红。
刘安咧嘴笑道:“好。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这么瘦了。有时间多回来替我看看银瓶、小叶子和姨娘。”
“银瓶,有时间多出去走走,不要总是在学堂。”
“好。”岳银瓶简单应了一声,微微一笑。
“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陪我玩啊?”小叶子喊道。
“你好好学习,学得好,我就回来得早。”
说完,刘安向刘平道:“父亲,学堂要是有事,就找杜统领。”
“知道,你注意安全。”
与众人一一道别之后,刘安目光一扫,在人群后面找到张云。
只见她已换下厚厚的棉衣冬装,穿一身春夏鹅黄裙裳,亭亭玉立,身材窈窕。
也许预感此番一别,很难再见,今天她格外安静,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张扬。
“梅姑娘,湖边风浪急,切莫湿衣裳。珍重!”
张云望着刘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挥了挥手,没有言语。
“大家请回吧。”
刘安朝在场众人抱拳,而后踩着跳板登上甲板,挥手再道:“都回去吧。”
不久,跳板收回,起锚升帆,车轮踏水,大船离岸。
“哥,记得写信!”
在喊声与挥手道别中,大船与红枫寨码头越离越远,直到人影模糊,送行的人群依旧没散。
一旦与鄂州开战,就不知何时还能回来。望着越离越远的红枫寨,刘安心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乱世中的团聚是短暂的,只有天下平定,人人都过上好日子,才能真正长久团圆。
刘安很快理了情绪,目光转向了北方,万俟卨快来了,鄂州应该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数日后,大船抵达岳州城外码头,同船军卒返回军中,刘安随同进了军营。
从孙正口中得知鄂州尚无动静,他松了一口气,那还有时间练兵。
城中秩序井然,临湘、巴陵、平江分坛也已将田地分配完毕,诸事顺利,无需为他事忧心。
“首领,城中不少乡绅大户捐过钱粮,他们一直想拜见首领,不知道首领是否有时间?”汇报完天道社诸事,薛宏问。
捐过钱粮也算有功,刘安当即应允,安排他在天道社分坛设宴。
宴席上几十个赴宴的乡绅大户眼见天道社首领竟然果真是少年,无不惊叹,表示不敢相信。
但当现场有人提起一首去年就流传到岳州的诗词,众人当即释然。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说得真好,可惜我们都已年过半百,荒废光阴,只能空悲切了。”上了年纪的乡绅商贾叹息。
刘安道:“主宰天下的是百姓,我们不过是一把锤子、一把镰刀,在这陈旧阴暗的牢笼上凿开了一个缝隙。若要百姓安居,天下清明,仅靠我们可不够。”
“有人冲锋打仗,有人耕田种粮,有人做工,有人经商,分工不同而已。城中繁盛,城外安居,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奉献,又何必忧伤?”
“惟愿来日,我们携手共进,可别做那阴暗牢笼上的一块砖。”
“首领所言极是,天道乃大义,我等必定慎行,绝不惹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