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元收刀,恭敬抱拳。
“既然到了潭州城,就要守潭州城的规矩!”陈捷走到王元面前,神情肃然。
王元思虑着师父与少年之间的关系,犹豫片刻之后,抱拳回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潭州。能不能先容我办完事?”
“何事?”
王元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咬牙吐出两个字:“急事。”
见他不说,想来确实是紧要事,陈捷便向刘安道:“首领,能否通融?王元久在衙门,也不是浑人,能不能等他办完事再回来受罚?”
刘安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围观人群,陈捷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事,我帮你办。”
“不敢劳烦师父...”王元本想继续辩解,但见陈捷目光凌厉,不容置疑,当即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那就劳烦师父。”
随即近前附耳,向陈捷低语几句。
陈捷面色一变,马上将刘安招到一边,低声道:“沅江县被水贼攻占,知县逃难来了潭州城,准备借道去衡州。”
沅江也被攻占?
虽然略感意外,但刘安心中没有太大波动,荆湖地区与岳飞纠葛太深,自从被拘临安,就已人心浮动。
沅江属鼎洲,当年正是杨幺的地盘,全县百姓几乎都经历过动乱洗礼,此时动手,恐怕也是蓄谋已久。
不知临近的澧州如何,是否有人效仿?
若鼎洲、澧州同时生变,那么在潭州西边就有人替天道军吸引朝廷火力,天道军便可放心东进。
这对天道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但沅江县、鼎洲形势现在到底如何,得亲自问问才行。
刘安当即来到王元身前,“远来是客,得尽地主之谊。之后你们想走还是想留,不会强求。”
“潭州城大小官员送走了六七十个,不少你这一个。”陈捷补充道。
师父亲自开口,料想知县大人应当无事,想到这里,王元随即低了头,“王某甘愿受罚!”
“好。惊扰百姓,未成大祸,便依军规,罚你五十军棍,明日午时执行!”刘安高声一呼,传至远处。
围观的百姓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把尸体处理了。”
刘安也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吩咐小队长一声后,便赶紧与陈捷、王元一起赶往东城小巷。
老者见王元带了两个陌生人回来,顿时有些不喜,不等他发问,便听王元介绍道:“老爷,这是我师父。”
“这是我师...师弟。”王元看刘安年少,既是同门,叫声师弟,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
陈捷随即上前,向老者抱拳见礼:“小徒刚刚与我说了你们的经历,既然到了潭州城,留几天再走不迟。”
“你们是?”老者有些疑惑,既然是王元的师父、师弟,想来也不是外人,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陈捷马上介绍道:“这是我们天道社首领,我是天道军教头。”
“你们...贼寇!”老者惊愕之下,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若不是孩子还在,他差点转身就走。
见对方受惊,刘安抱拳笑道:“鲁知县不必紧张。天道社也不是恶魔,你在城中想必也看到了,街市如旧,与往日并无不同。”
“但你们......”鲁知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官是官,贼是贼,跟贼寇有什么好争的。
刘安也不想与他争辩,只想了解一些情况,便说:“找个地方聊聊吧,之后想走想留,随你们的便。”
“老爷,还是先在城里歇歇吧,过几天我再送你们南下。”
王元如此一说,鲁知县顿时就没有了主意。没王元陪同,他一家三口恐怕寸步难行。
又见刘安、陈捷等人尚算和善,不似大奸大恶之人,与王元关系匪浅,料想应该生命无碍,形势所迫,鲁知县只能点头。
去客栈人多眼杂,转运司也不方便,刘安径直将他们带到州府衙门。
衙门里还有一些根在潭州本地的低级别官吏留用,协助处理全城纷繁复杂的事务,这等地方鲁知县熟悉,住着也安心。
安顿了妇孺,刘安迫不及待地向鲁知县、王元问了许多关于沅江、鼎洲的问题。
一番询问,终于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内情。
原来,就在十多天前,沅江县大户金宣忽然发难,率领私兵近千人围攻县城,而城中守军不多,仅有百人,料想难以抵挡,鲁知县便携妻儿匆忙逃离县衙。
他们出了城才知周边各乡镇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落到金宣手中,而鲁知县这个外来户因为小吏蒙蔽,根本不知县域早已生变,而王元久在城中,也未察觉异样。
鲁知县本想亲自回鼎洲汇报民变军情,但王元以为鼎洲方向必有埋伏,定然危险重重,便力主东进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