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黄诚、邹直、王治等人到来,天道社迅速对潭州城内外实现接管。
虽不能面面俱到,但主要资产、关键场所都已控制,剩下的只需要时间来消化。
潭州城完全控制,三军将士期待已久的“论功行赏”也提上日程。
刘安本不想此时论功,但考虑到接下来各军还有重要任务,与梁秋、高迁商议后,索性将各军将官召集在一起,开个大会。
潭州城内,三军共六十多个将官齐聚早已空置的州学学堂,如学生一般整齐地分坐在桌案前,刘安、梁秋、高迁则如同教授一般,面对将官并排坐在最前面。
“自从湘阴发兵至今,一个多月,大家风餐露宿,辛苦了。”
“这一个月我们打败了赵通,歼灭匪兵四千余人,几乎将潭州境内匪兵清缴一空,保护了湘阴百姓、长沙百姓、潭州百姓,无数人来天道社表达感激之情,从这方面说,大家都是有功劳的!”
刘安几句话说完,学堂内鸦雀无声。
众将不由疑惑,这论功行赏怎么处处跟想象中的不同,没有酒肉不说,还在学堂上课,功劳不论杀敌作战,却说百姓感激,首领到底什么意思?
看众将年轻的面孔上疑问多多,刘安道:“你们之中大部分人不曾加入天道社,不知道天道社做什么,不知道天道社因何出现、因何存在,更不知道天道社要走向哪里,要走多远。”
“但既然走到一起,我们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之后,愿意留下的,我们共历风雨,不愿意留下的,大门敞开任你走!”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纷纷变了脸色,今天不是论功行赏吗?
“天道无道,替天行道!”
刘安起身道:“官府横征暴敛,豪绅肆意欺压,他们粮谷满仓,贫苦百姓腹中无米、锅中无粮,稍一出现天灾人祸,贫苦百姓只能卖儿卖女,或是投河,或是等死。”
“人生来不该是这样,不该你贫我富,不该你贵我贱,不该你高楼我草庐,不该你良田千顷,我薄地一亩,不该你身着锦缎,而我麻衣破布!”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那我们又该如何?”
“是等大人怜悯、豪绅善心,还是等青天老爷、皇帝老儿躬身下问?”
一番话顿时让众人心生寒意,屏气凝神,不由直了身。
“大好男儿,岂可坐等!”
刘安凝视众人,昂声道:“天道不公,天道社公之!人间不平,天道社平之!民生不均,天道社均之!”
“这便是天道社存在的理由,也是天道社要走的路,这条路上没有升官发财,没有荣华富贵,更没有尽头,至死方休!”
“现在,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想走的,脱下甲胄,即刻离开。想留下的,你也要想清楚!”
刘安的话说完,学堂内顿时陷入死寂,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了下来,直令众人不敢呼吸,更别说甲胄磕碰,唯有堂外鸟雀,声声啼鸣。
一众年轻将官坐立不动,汗水直流,心中翻江倒海,脑中激烈挣扎,难以平复。
谁拼死卖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荣华富贵?谁刀口舔血不是为了出人头地、高人一等?
而刘安口中的天道社只有公、平、均三个字,完全与荣华富贵、高人一等无关,甚至针锋相对。
这让他们无比的纠结摇摆,走还是留,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们有信心、有背景去享受那无忧无虑的荣华富贵,现在就可以走。”沉默半晌的梁秋忽然出声。
高迁也大声道:“不错,心志不坚的人,我们不会强留。”
一经两人提醒,众将几乎瞬间放弃幻想。
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又岂是他们能享的,若真有机会,他们又岂会待在巡检司、守备军里空耗青春年华?
众将脸上、眼中的迷茫、犹豫很快消散,取代而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坚定与冲天而起的豪气。
一刻钟时间,转瞬即过。
刘安扫视诸将,扬声道:“好!既然都选择留下,那你们便要牢记公、平、均三字,处处事事都要以这个三个字自律,自律而后律人。”
“如若触犯,不论是谁,先以军法论处。冥顽不灵、知错不改者,逐出天道社,再遇便是敌人!”
众将不敢随便开口,却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三个字,又岂能忘记。
训完,刘安回到梁秋、高迁之间坐下。
而后神色一缓,平声道:“与赵通一战,你们作战勇敢,都有进步成长,值得高兴。”
“但我们拿下潭州城,朝廷很快就会注意到我们,下次再来攻打我们的就不是守备军。而我们目前全军只有七千人,远远不够。”
“所以我们必须马上招兵买马,刻苦练兵,提前做好迎敌准备。”
提到打仗,招兵买马,一众将官们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