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让宁清牢记一个要求,务必要让普通人看得懂、听得懂。”
通讯员得令,翻身上马,扬鞭赶往湘阴城。
“传令,让斥候抵近敌军大营侦查,务必探明敌军主力动向,若有敌军离营北上,速速来报!”
通讯员得令离去。
连下数道命令之后,刘安走出营房,继续巡查大营,以防敌军明着不来,等护卫队懈怠,又派小队偷袭。
既然敌军能分散下乡劫掠,以小队为前哨提前北上,也不是全无可能。
刘安的忧虑并不多余,敌军本部早已侦测到天道社在湘阴城外官道设营阻击。
只是他们自负兵强马壮,住在窝棚里的农民在他们眼里全是钱、全是军功,又怎么会提前派人把他们驱散、击溃?
就这个原因,向南的官道这几天出奇的平静,就像七八十里外根本没有敌军。
官道平静,湘阴城里却颇不平静
城中百姓听说潭州出来的守备军见人就杀,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割掉人头,个个惊惧不安,半夜难眠,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他们惊醒。
因为惧怕匪兵,不少人已经动了逃离湘阴的念头,可去哪儿躲祸却成了问题。
根据以往经验,但凡遇到兵灾,城里必是重灾区,不杀一遍烧一遍,匪兵绝不会罢休。
城里不能去,剩下就是水里和山里。
但洞庭湖上更危险,上了船能不能活着上岸,全看运气,极大可能被扔进湖里喂鱼。
唯一能去的就是去山里,可是想去山里也得有自保的能力,不然半路就会被歹人吃干抹净。
无处可逃,又惧怕残忍的匪兵,百姓内心备受煎熬。
但好在有天道社日夜巡逻,城内还算安稳。
不像以前一样,城外但凡出现匪兵、乱民,城里便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必先自乱。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恐慌难安中的一点点安慰。
湘阴分坛上下众人来去匆忙,不足三百人既要管好一个城市治安,又要安抚住百姓,不让他们因为恐慌而弃城,还要抽调人手帮船队搬粮运粮,联络三军也要分派人手。
这一切,只把宁清忙得焦头烂额。
他只是一个分坛主事,早先也不过是个连院试都通不过的读书人,为了混口饭吃,才不得不进巡检司当差。
如今要让他负责这一大摊子事,实在是难为他了。
好在军师黄诚马上就要赶来湘阴城,不然他真怕自己撑不住,坏了首领交代的大事。
“宁主事在吗?”
一声粗声粗气的大喊将沉思中的宁清惊醒。
他已经习惯了,整日等在分坛,居中联络三军、协调各部,时不时就会有通讯员、护卫队员满头大汗地跑进来,不是传令就是问他意见。
见人跑进屋来,宁清抬头便问:“何事?”
“首领有令,让宁主事办一份《荆湖小报》,宣传天道社与潭州守备军之间的战斗,三天之内刊印出来,还有详细要求。”
“办小报?”宁清一惊之下,瞬间站起身来。
首领还是太年轻,想一出是一出,这种紧要关头,哪有闲心办小报!
关键他读书不成,通不过院试,就是因为文笔太烂,写不出漂亮的文章,让他办小报这不是难为他、揭他的伤疤吗?
但首领既然有令,他也不能不听,不过这种麻烦事,他办不了,也没心思自己动脑筋动笔,还是找人帮忙吧。
宁清随即又问了首领关于小报的想法和细节,一一记录下来,核对无误,才让通讯员离去。
“来人,速把‘听竹私塾’明先生请来,有要事需要他帮忙。”
一声吩咐,早就等着传令的护卫队员飞奔而去。
朝廷虽然早有诏令,要求恢复州学、县学,但湘阴、潭州两级衙门都说没钱供养学堂,县学便荒废至今。
县学荒废,私塾倒流行了起来,湘阴城不大,私塾倒有三个,学童也有四五十人。
这明先生前些年还曾去杭州参加过一次省试,后来又考两次,居然连乡试也无法通过,心灰意冷,便放弃了科举之路,安心做了私塾先生,教教孩童,养家糊口。
明先生年纪不算大,四十岁不到,早已蓄了长须。一进门便拱手笑道:“宁老弟,把老哥叫来有何吩咐?”
“匆忙把老哥请来,没打扰你教书吧?”宁清拱手。
“兵荒马乱的,小娃娃们都回家了,还教什么。”
“好,那我就不废话了。”宁清将宁先生引至一旁坐下,“首领让我办一份《荆湖小报》,宣传天道社与潭州守备军之间的战斗,我文采不足,只能仰仗老哥了。”
“办小报?你们首领还真是有闲心,都朝不保夕了,还折腾这东西?”明先生摇头。
“首领有令,不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