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迁心中一凉,李大人知道了?
但他很快稳定了心神,恭声回道:“沿江沿湖常有刁民私斗,不是为田产,就是为跑船,小打小闹,算不上作乱。”
李若谷一把抛尽饵料,回过身来,看着高迁道:“朝野风云变幻,非常之时,你巡检司还是应该出城多走走、看看。”
“李大人教训的是。”
“近日有乡绅来报,昔日贼首后代又在湘阴聚众作乱,打杀乡绅、抢夺地产,甚至打进县城,杀害岳家军将领亲属,胁迫县官,劫走重犯。”李若谷道。
高迁惊讶道:“潭州太平多年,还有这等事?”
“昨日从湘阴回来的人已经确认,确有其事。”
见对方不再有疑,李若谷又道:“如今岳飞待罪,凶多吉少,此贼此时作乱,绝非一时兴起,定有图谋。”
“未免事态扩大,你速带巡检司兵马将此贼拿来。”
上官已经掌握诸多情报,高迁不敢推脱,又不想答应,便道:“巡检司只有一百来人,平常也就拿拿毛贼,若此贼当真凶悍,怕是拿不来。”
“这样吧,给你五百守备兵马,三天之内,将贼首捉来潭州。”李若谷道。
五百兵马?还真舍得!
整个潭州城就只有一千守备军,开口就给一半,高迁即便想继续推脱,也找不到借口。
他只能道:“调拨兵马需要公文调令,军队出城,所需兵器、军械要到甲仗库借领,此去湘阴寻找贼首也要时间,三天不够。”
“调拨兵马,借领兵器、军械等事,我会知会赵通判、魏提举、陈都监,让他们今日办妥,明日就调兵出城。”
“我最多给你五天时间,速将此贼拿来,免生事端。”李若谷说完,便转身看鱼,不再多言。
“属下尽力而为,五天之内,擒拿此贼!”
见上官态度坚决,高迁不想接受也只得接受。
隔天上午,高迁率潭州守军五百人、巡检司一百人,共计六百兵丁,携五日口粮出城,一路向北,弃水路,由陆路赶往湘阴。
当天行军十里,日近中天,高迁下令埋锅造饭。饭后稍作休息,再行军十五里,日近西斜,便下令埋锅、安营过夜。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还是如此。
第四天中午,副将夏涣终于忍不住,当面向高迁提出异议:“大人,这般行军,五天怕是连湘阴都到不了,哪有时间平乱?”
“你在质疑本官?”高迁神色不善。
夏涣道:“末将不敢。”
高迁斜他一眼,警告道:“那就做好你自己份内事。”
“可是末将接到的调令只有五天,五天时间一到,就必须引军归营。”夏涣道。
一听这话,高迁当即训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道理你不懂?”
夏涣欲要再言,高迁拦住他,“不必多言,若有罪责,本官一人承担!”
见上官如此固执己见,夏涣只好作罢。
虽然他是这一营军队的指挥,是将级军官,但官职低微,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保义郎,即便觉得上官指挥不妥,他也只能建议,无权更改命令。
又行一天,第五日终于快到湘阴,但在距离县城十几里处,高迁又下令安营。
夏涣再次提出异议:“大人,天色还早,若加快行军,天黑前定能赶到湘阴城。”
“不必着急行军,体力充足,才能对敌。”
高迁说着,抬手往前一指,“前方就是一大片山林,若有贼人藏身其中,必对我等不利。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拔营。”
“大人若担心有贼人埋伏,末将派人入林探查。”
“你听不懂吗?就地扎营,明日行军!”
这夏涣似有反骨,一再质疑命令,高迁很不喜欢,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是!”
夏涣无奈,领命而去。
第二日一早,全军埋锅造饭,吃完最后的口粮,日上三竿拔营,直向湘阴城。
全军入山林不久,高迁便命夏涣自引一部先行。
夏涣早就不满上官,想脱离大队先行,于是欣然接令,带两队人马,先行一步。
见夏涣策马而去,引兵消失在前方密林,高迁却当即下令停军休整。
接到命令,其他下级军官无不暗骂上官愚蠢,不会打仗何必跑出来逞能?
但上官有令,也只能执行命令。
话说夏涣带着两队人马一路前行,路上不见行人,林中不闻鸟鸣,越走越觉得安静,不由后背生寒,心中不安。
正犹豫要不要停下,等后军赶来,忽见前方五丈开外大树后闪出一人,手提长枪拦在路中。
夏涣心里一惊,真有贼人埋伏?
等了片刻,不见有其他人出来,不由觉得奇怪,莫不是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