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问:“我可以看么?”
“可以。”
苏窈轻阖着眼,从梁远手中接过画像。
若没有魏京极的授意,梁远不会将这些东西带到她面前来,如此容易就交给她。
既是魏京极要她看,那她便看吧。
第一张画像便是盛华的,美目盼兮,弱柳扶风。
朱笔圈红,是魏京极亲笔。
随意往后翻了几张,所选中的女子家中皆世代簪缨,涵养才艺皆是上等,看得出是认真选的。
苏窈有些索然无味。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便将这一切事忘个一干二净。
假装认真的看完,苏窈居然觉得如释重负。
是他亲手推开她的。
那就到此为止罢。
如今尘埃落定,她也会如他所愿,只将他当做兄长,绝不逾矩。
梁远等着侍女们依次进了房伺候,又朝他示意,关上了门,方才抹了一把冷汗,眼神中浮现丝丝疑惑。
太子此前一直推三阻四,执意不肯选妃,然而今日他一提起此事,殿下便利索的选了人,与其说是思虑良久,不如用仓促二字更为合适。
而且,为何选好了还要他装作不经意的在小郡主面前逛一逛,还说还说什么——若她想看,便给她看。
更奇怪的是小郡主的反应,她似乎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想看,可又装作认真看完了。
他琢磨不透这两人的心思,叹口气准备离开。
还没走几步路呢,就被侍卫拦住。
梁远抬头,看到魏京极站在不远处的水亭内,几个小厮掌着风灯,将他的背影拉的很长。
在这夏夜里,竟多出种寂寥之感。
梁远随侍卫来到凉亭,拱手行礼:“殿下寻微臣还有何吩咐?”
魏京极不答反问:“她看了?”
“看了。”
过了一会儿,青年淡淡道:“那便暂且压着,宫里再有人催,你便直接打发人走。”
梁远不敢多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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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魏京极前去上朝前找来梁远:“吩咐厨房去给阿窈做些馕饼,多放些糖。”
梁远心惊道:“殿下,小郡主她已经走了。”
魏京极皱眉,“这么早?”
“正是,微臣留她用早膳她都不肯,洗漱完便要回郡主府,臣只能安排马车送郡主回去。”
魏京极不语,眼眸漆黑深邃。
……
苏窈翌日醒的很早,天际刚翻出了鱼肚白,她便起身了,马车还未过街角,就被另一辆马车拦了下来。
“阿窈!”
是慕茹安。
苏窈忙下了马车,吩咐东宫的侍卫就地折返,她坐慕茹安的马车回去。
慕茹安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就近拉着苏窈进了盈月楼。
两人要了一间雅间,点了几样早膳,慕茹安耐不住,随意打发了小二走,朝她关心道:“阿窈,你可还好?”
“我有什么不好的。”苏窈团扇掩面,打了个哈欠,极美的杏眸漾出点湿意。
“你昨日自佛堂回来后便一言不发的,可担心死我了,本想同你聊聊,你倒好,直接上了太子的马车,可叫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便来东宫寻你。”
苏窈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恍惚犹如一场梦。
她道:“一切都过去了。”
慕茹安瞧她模样,不似强颜欢笑,或是假装从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你能想通便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她摇着头,“当太子妃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富贵些,名声响亮些而已,魏京极可是太子,他注定要后宫佳丽三千的,倒不如寻个家世简单些的,未来的日子还好过些!”
苏窈想起那日姨母同她说的话,忽然有了种,冥冥之中注定之感。
慕茹安说的正起劲,看苏窈还是不笑,眼睛一转,凑到她耳边道:“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姐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乐不思蜀!”
苏窈好奇问:“什么地方?”
慕茹安神秘的笑笑:“你绝对没去过的地方,信我,定不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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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有名的销金窟美人阁坐落在郦水河畔。
阁内的舞姬有许多本也是官宦人家,家中犯了错成了奴籍,便被买了走,是以里头的女子皆卖艺不卖身,传闻这里的四大花魁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又能歌善舞,才华横溢,引得无数王侯公子为之疯狂。
这儿地就连苏窈都如雷贯耳的很,正因圣人身边宠冠后宫的那位国色天香的淑妃,便是美人阁出身,自先后仙逝后盛宠不衰,还为圣人诞下了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