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诸事皆宜。 太子大婚。 自紫宸宫往下眺望,玄武大街为中轴线往外伸展,报晓鼓随晨星擂燃,京都即为囊括一百一十里坊的巨大棋盘,象征吉祥如意的绣带被各街坊高悬门首,小贩的叫卖声与冒出水珠的合欢树皆洋溢喜气。 苏窈辰时起,着深衣、黼纹单衣、金丝蔽衣、大带、革带等,大袖衣上绣九行青底五彩鹞纹,外系朱色大绶,环佩美玉,头顶花九树,举手投足间秾丽动人,美到令人自惭形秽。 略施粉黛,眉便如春裁柳叶,顾盼神飞,面如水映海棠,楚腰袅袅,檀口染香,立在那便是仙姿玉貌。 白露与乳母杨氏扶着她走出房,将苏窈的手交予苏家宗伯,她在郡主府登上轿辇,喜豆撒一路,锣鼓喧天,漫长的一程行至午时,沿主街入午门。 下轿后,魏京极牵起苏窈的手,握法不似以往强势,只轻握住她的指尖,像是怕握疼了她。 大周婚俗繁杂,太子妃出嫁更是冗杂。 后来苏窈回忆起这一日,只记得红盖头下的地砖不知变了几多模样,像总也走不到头似的。 始终握住她手的,身穿衮冕的矜贵储君,却仿若不知疲惫,说话愉悦轻缓,带她走了一段又一段长路。 …… 吉时回到东宫,苏窈尚且不能放松,头顶的首饰压的她脖颈酸疼,她忍不住揉了揉脖子。 正想着何时能结束,她放手时一扫,却扫到一个硬物。 苏窈一愣,用手摸了摸。 “这是……书?” 她向来是个耐不住好奇的人,外头觥筹交错,醉躁的酒气将空气都染热,大概是没人注意到她这儿的。 虽出嫁前,宫里的嬷嬷教了她许多规矩,可东宫于苏窈而言,委实算不得森严地方,因而她并未犹豫多久,就将“书”拿到盖头底下瞧。 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册子,封皮上书“鸳鸯宝鉴”,金线串就,做工精美。 话本? 苏窈翻开一页,第一页画了第一对鸳鸯,他们坐在床榻上,女子抱着男子的腰,坐在他腿上,两人都没穿衣服。 她蓦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杨氏曾对她说,女子出嫁前,需得学些房中秘术,就是这画上画的吧? 宫里来的嬷嬷本是要教她,可那日上课时正巧被魏京极撞见,他轻咳了声,一脸严肃的和嬷嬷说,这样的事不用教她。 可她既要坐实了圣人眼里“祸国殃民”的形象,让魏京极这两年不纳妾,也该装的像些,总逆着魏京极,若他某日一时兴起,纳了姬妾,她岂非一辈子都要被困在皇宫了? 因此圆房迟早会来的。 晚来不如早来,看这册子上所画,抱一抱似也没什么,苏窈想清楚后,似懂非懂地继续翻,后面几幅画却让她更加不解。 如果圆房就是脱光了衣服抱在一块,那为何这些鸳鸯,要在书房、温泉、荡秋千的地方,还有林子里圆房? 脱光了衣服,就不怕被人瞧见吗? 她看的入神时,会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魏京极万万没想到,自己进来时会听到苏窈低低念叨这些话,一时浑身的酒热尽数往腹下冲,他觉得齿根有些发痒。 苏窈尚不知屋内多了一个人,捧着册子继续研究,奇道:“可是光抱着怎么会落红呢?嬷嬷说,明日会有人收落红的帕子,这是哪落的红,难不成是被咬的?” 正想凑近点,看得更仔细的时候,册子一把被人抽走。 苏窈一惊,连忙坐好了。 魏京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脸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轻滚了两下喉结,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哑的。 “你在干什么?” 苏窈犹豫一秒,“学习?” 魏京极觉得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他本是觉得,她或许暂时不愿同他圆房,他也不愿为难她,便没让嬷嬷教她怎么婉转承欢,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这样的念头一起,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学这些做什么?” 苏窈想起画上脱了衣裳的男女,耳根也开始烧了,细若蚊喃道:“那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魏京极难得语噎。 少女穿着大红嫁衣,面容羞赧,胸前饱满,腰却细的一手可掌,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柔腻,散发出诱人的体香。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被养的多娇,被他的手握一握,都能擦红了皮肤,隐在嫁衣下的无瑕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