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极让她搬离东宫,是为全她的名声,如今她想要回锦囊,也是为他二人的名声着想,为何他却不乐意了。
两人僵持片刻,魏京极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可还记得,你为何要送我平安符?”
苏窈当然记得。
圣人仁厚,继承大统后休养生息,各处纷争之地尽数止战,然东瓯府数部生来居天险,既仰仗天恩,又贼心不死,几番试探圣人天威后,便逐渐放肆。
先骚乱边境,推诿朝贡,后派庶子求娶大周公主,惹得民间朝内怨声载道。
所谓“国小而不处卑,力小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为平多年民愤,圣人决意御驾亲征,可众臣担心圣人旧疾复发,拼死阻止。于是才有了魏京极代父亲征战的决定。
苏窈得知这个消息后,害怕的整夜睡不着,二日顶着黑眼圈希冀地问他可不可以不去。
她的父兄全部战死沙场,如今魏京极也要去了。
魏京极只是笑笑,然后将她托付给长公主。
苏窈实在怕极,又闻说京畿的大相国寺有一高僧讲经,若遇有缘人,便可获赠一枚平安符。
她辞别长公主前去听经,那十日里,苏窈每时每刻都在祈求,愿魏京极平安归来。
“记得,是你第一次出征前我为你求来的。”苏窈顿了下,补充:“太子哥哥莫误会了,我并非是想收回平安符,我只是想拿回锦囊。”
魏京极道:“今日是锦囊,明日你又想拿回什么?你与段凛尚未定亲便已如此,日后成婚了,你眼里岂非只有你‘夫君’一人?”
“夫君”二字,在青年齿间咬的极重。
苏窈却疑惑道:“难道不是么?”
魏京极一怔。
“嬷嬷说,女子成婚后,需得一心一意,与夫君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方能和美一生,若成婚了……”
她理所当然道:“自然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
语罢,苏窈似觉得这话有些不近人情,继续道:“太子□□后也会有想要一心一意对待的人,各自成婚之后,我们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相处,可兄妹之情亦珍贵,阿窈也很珍惜。”
只是,她一心一意对待的人不会是他了。
魏京极终是没宿在郡主府。
回到东宫时,他腰间已经没了那个一针一线都蕴着心意的锦囊,裸露的平安符突兀的随着腰间玉佩轻晃。
长夜漫漫,他似沉在无穷尽的黑夜里。
按说,苏窈找到了相伴一生之人,他该高兴才是,为何这般不是滋味?
正殿的路尚未走完,从旁转来一个嬷嬷,后头跟着一个丫鬟,那丫鬟重新梳了头,挽了简单的妇人发髻,身上的衣裳流光隐隐,一瞧便是赏下的料做的,非府内式样,这般待遇,只有历来跟着魏京极的几个大丫鬟才有。
嬷嬷正边走边转头朝她说着话呢,丫鬟瞧见了魏京极,立刻拉了她来行礼,“殿下。”
魏京极的目光朝丫鬟头上扫了眼。
梁远道:“殿下,桃儿已二十又五,到了出府的时候,您政务繁忙,微臣便不曾提,命刘嬷嬷将身契还了她。”
刘嬷嬷憨厚点头,头依旧低着。被唤作桃儿的回:“承蒙殿下恩典,桃儿才有今日自由身,日后桃儿必与夫君日日为殿下上香祷告,祈求殿下福寿绵延。”
大家族里的一等丫鬟都是得脸的,能在主子面前说几句话,桃儿尽心尽力伺候数年,也是如此,可前提是,主子有这个耐心。
显然此刻太子殿下是有几分耐心的,他听了此话,若有所思:“若你嫁了人,是和夫君亲密些,还是和家中兄长亲密些?”
桃儿道:“自是和夫君亲些,早些年蜀地地龙翻身,奴婢早就无甚至亲兄弟,就算有堂哥表哥,也隔了一层,算不得亲,而我夫君……”
她面露娇羞:“夫君不嫌奴婢孤苦,反怜惜的紧,奴婢自然同他亲密无间。”
魏京极看着她,意识却在游离,仿佛眼前人变成了苏窈。
是她双颊绯红,期期艾艾。
刘嬷嬷带着桃儿走了,魏京极行了几步,忽然顿住脚步,侧眸看向一处。
梁远亦随目望去。
是郡主曾住过的偏殿。
只是门庭冷情,落叶被风吹得簌簌,苏窈从前喜欢坐在殿前的秋千上,央着魏京极给她推。
有时没说两句,两人便争起来,苏窈被气得眼泪汪汪,魏京极脸色也不好看。
更多的时候,两人各做各的,竟也十分和谐。
梁远就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么多年过去,人人都道是小郡主黏人,可他却有不同看法。
每回小郡主与殿下斗气,殿下虽也气得狠,翌日起来气却消了干净,整日去小郡主面前晃。
等不到她开口,殿下有好几次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