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里间逐渐响起人声,说话声,瓷器轻碰声交杂在一起。
皇帝冷眼睨了一眼皇后,低声一叹道,“都是儿臣愚钝,让母后跟着劳心了。”
太后脸色比方才好了一些,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听见内室忽的传来一阵瓷器碎裂之声,随之便是丽妃虚弱却有几分凄厉的叫声:“陛下!陛下救救臣妾!”
许是她的嗓音太惶恐,皇帝和太后听了皆是一惊,皇帝最先反应过来,即刻起身,让人撤了屏风。
待下人收拾好,却见屏风之后丽妃已经清醒过来,她满脸的泪痕,唇色惨白,正踉跄着要下床来
。
而一旁江晚茵面色凝重,正蹙眉用绒毯将地上已经灭了的香瓮盖起来,不让香气继续外露。
太医和那小太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皇帝两步走到床榻间,伸手将夏思按住,沉声道,“丽妃,这是怎么了?”
夏思却像是受了惊似的,连话也说不利索,嘴唇颤了颤,还是眼泪先落下来,一言不发地扑进了皇帝怀中,怎么也不肯开口。
皇帝一愣,忙伸手安抚,随即将目光落在一旁江晚茵的身上,“永乐,你来说。”
江晚茵艳绝的面容平淡,她抬眸注视着皇帝,目光不躲不
避,静的如一片没有涟漪的湖水,“回陛下,太医院送来的安神香中,掺有蚕故纸灰。”
太后蹙眉:“蚕故纸灰?”
江晚茵淡淡道,“蚕故纸烧成灰后,并未有烧焦的气息,却有淡淡的木香,香味儿与沉木有七分相似,若是用酒调服,可使饮用人终生不孕。”
她顿了顿,看向地上被打翻的香瓮,“若是混入香中挥散,长则一个时辰,短则一刻钟,便会使人小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夏思更是簌簌落下泪来,抓紧皇帝的衣襟,哀哀哭道,“陛下,臣妾进宫以来,处处小心谨慎,从不曾
与人结仇,到底是谁三番两次要如此迫害臣妾?臣妾好怕。”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连声道,“好,真是好大的本事,如今朕和太后都在这里,还有人敢在翊坤宫动手,是真当朕死了不成?这香瓮,是谁送进来的?”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膝行过来,哆嗦道,“奴才不知道这香有问题,奴才只是负责运送,奴才真的不知道!”
皇帝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朕看你是睁着眼说瞎话,故意包庇指使之人。”
他挥了挥手,示意御林军上前,厉声道,“拖下去凌迟,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谁配的香,谁
拿的瓮,统统凌迟,直到有人说出真相为止。”
那小太监听了几欲晕厥,当即便吓得瘫软在地,再御林军上前来拖他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竟连滚带爬朝皇后而去,口中嚷嚷着:“皇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救救奴才!”
皇后闻言大惊,一把将人推开,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何曾认识你,你受了谁的指使,来诬陷本宫?”
那小太监却不像作假,扑在地上砰砰磕头道,“皇后娘娘,是您让福海公公将那纸灰给奴才,让奴才掺进丽妃娘娘的香瓮中,奴才给您办事儿,您不能见死不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