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求人办事就有些为难,更何况是求自己的父亲,沈恕已经很难为情了。
要不然看谢蒹葭念着她的哥哥,他才不会向沈廓开这个口。求别人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求他,真的很抹不开面子。
没想到这一句话就让他起了疑,让沈恕不由得有些恼。
不过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旁人都说他疑心病重,难不成是随的沈廓?
随什么不好,非要随这个!
他脚下生风似的,快步向前走着,身后的沈廓也跟了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沈廓喘了几口粗气,指着他骂起来,“你个小兔崽子,我还没说几句你就这副德行,居然敢给老子甩脸子,随谁了你!”
沈恕嘴角扬起嗤笑,“随你行了吧。”
沈廓见状立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你承认我是你爹了?”
这副滑稽的模样让沈恕觉得好笑,他无奈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事情给我办了就行,快点啊。”
沈廓咧嘴笑起来,“放心,给我三天时间。”
……
三天后,散了朝的父子俩坐在城门口的马车里。
车外北风呜咽,天气忽然冷了起来,今早起来还结了冰。
沈廓搓了搓手,又给沈恕整理了身上的大氅。
沈恕一脸嫌弃地躲开,一屁股坐的老远。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谢君则查得怎么样,找到他的下落了吗?”
沈廓继续搓着手,丝毫不介意儿子的举动,他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一脸不安,“没找到到,兵部大大小小的官职我都查了个遍。别说是谢君则,就是姓谢的我都找了,根本没这个人。”
沈恕皱起眉头,“怎么可能,你到底用心了吗?”
沈廓的喉咙往下咽了咽,一脸讨好道:“我都几天没睡好觉了,你看我这眼睛,我真没找到,就连死了的……”
“闭嘴!”沈恕打断了他的话,阻止他往下说下去。
沈廓缩缩脖子,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沈恕见他眼下一片乌青,看样子真的是几天没睡好。
而且他做事一向认真,断不会敷衍他,大概是真的没找到。
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回家吧。”
然而沈廓却并没有挪开的意思,他靠在车厢上,一脸赖皮的样子,“我忙活了几天,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样赶我走?”
沈恕无奈笑了起来,“不赶你走,我还留你吃饭不成,事情没办法你还好意思,赶紧下去吧。”
沈廓眼眸中带着幽怨,又小心翼翼道:“那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沈恕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和蒹葭商量,回头抽空再和她说。”
沈廓“哦”了一声,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恕有些不耐烦了,刚要开口赶人的时候,见沈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镯子。
镯子是半透明的蝉白色,晶莹剔透,不似寻常之物。
他伸手接过镯子,又听沈廓开口问:“你还没有给瑶瑶送过定情信物吧?”
他有些不解,“什么?提亲还要定情信物?”
沈廓的脸上露出了难为情,他小声说:“这不怪你,是爹的不好,爹没有教你这些。这镯子是你姑母封贵妃时候陛下赏赐的,番邦进贡的贡品,很罕见的。你拿去送给瑶瑶,就当是定情信物。”
说完,他转身下了车。
看着沈廓微微弯曲的背影,沈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前两年,他的腰杆还像个少年郎一般挺拔,然后他又死了一个儿子,一时间老了很多。
他也很想原谅他,可始终都忘不了被他赶出家门的场景。还有他在街头跟人讨饭,跟野狗抢馒头,还因为半块饼差点被打死……
可他始终是父亲,他身上留着他的血,血缘永远是割不断的。
沉默了一瞬,沈恕撩开帘子,对着沈廓的背影说:“我府上有一棵上好的山参,回头让星郎给你送过去。”
沈廓转过脸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沈恕有些不太好意思,“听不见就算了。”
说着,他放下帘子,又听见他的一阵爽朗的大笑,他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低头看着手里的镯子,他猜想着谢蒹葭戴上去一定很好看。
今晚就去谢家亲手给她戴上。
……
晚间,谢蒹葭吃完晚饭,又被谢崇文叫到了书房。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为什么盛景维要和沈家在同一日结亲,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谢蒹葭坐在棋盘上摆弄着棋子,头也不抬地说:“父亲才看出来吗?”
她捏起一枚黑子,又听见谢崇文惊讶的声音,“你说他们会有什么阴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