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顶的灰随着暗门的移动扑扑落下,尘埃弥漫,片刻后才落地为安,就仿佛被谁的手猛然揭开的蒙蒙灰纱,将被遮覆旧日时光重现于今时。暗门的后面是另一条深长的走廊,只是走廊的两侧墙壁上都点了烛火,虽然昏暗依旧,但比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要好得太多了。
风岚凑到蝎身边,微微歪头,望向这条新出现的路,问道:“所以我们走哪边?”
“走这边!”没等蝎回答,迪达拉同学便指着眼前这条路,抢答道。
“理由?”蝎斜了自己的队友一眼,冷冷地反问。
迪达拉同学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他怕黑吧?
风岚乖乖举手发言:“我觉得,往这条新路走,应该是主线任务,回头的话,大概率是支线任务;就算我们先做了支线任务,后头还是要回来走主线的,所以,不如直接跑流程走主线。”
蝎斜了风岚一眼,风岚说的是有道理,可是这么一来就,等于被人牵着鼻子走,蝎可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
风岚看出了蝎的犹豫,仍是没当一回事一般地笑嘻嘻道:“我走最前面。”她说着,又把带带子举了举,自信满满,“有它开路,还怕什么妖魔鬼怪?”
闻言蝎和迪达拉不约而同地心想:有你开道的确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于是前进路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至于阿飞嘛,没人询问他的意思,因为大家早就把他排除在了决策层之外,但毕竟是队友,出发还是得知会一声的。
风岚正准备叫阿飞,一回头却见他正沉默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他平时一向聒噪,突然这么安分,反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风岚定睛一瞧,才发现他在看什么。阿飞的手里正捏着一张老旧残破的照片低头注目凝思。风岚对这张照片的印象很深,那是她准备搞事离开木叶前去还借阅的书籍时,卡卡西给她的。风岚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大约刚刚拿胶带的时候太急,无意间飘出来了。照片上刺猬头男孩笑得明快无忧,而立于他身后的父母应是开怀的笑颜,却因照片的残损而缺失,恰如命中注定的林林种种无缘的巧合,快门一闪、擦肩而过,便造就了永久都难以弥补的遗憾。
阿飞看得入神,照片的出现,似深海骤然涌起的浪流,将昔日隔着一重昏昧阳光的泛黄记忆,始料未及地从弥漫着浓重杀戮膻臭的死海中卷起;透过斑驳薄透的海面低头凝视、抚今追昔,却只能从浑浊血腥中望尽旧誓的离析。
“拿来。”
带土的思绪蓦地被这一声不客气的轻喝打断,抬头,只见风岚向自己伸着手,面色不虞不假辞色道:“这是我的一个前辈拜托我保管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别给我弄丢了!”
“呵……”一声轻得不能再轻了冷笑从面具下传来,不屑而嘲弄,阴阳怪气道,“你倒是信守承诺……”
有些人总莫名地被命运偏爱宽宥,明明到了山穷水尽却总能峰回路转绝处逢生;以至于他们从没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绝望,还以为地狱的终点便是通往希望的康庄大道。真是幼稚得可笑,又让人嫉妒得失智。
风岚亦皱眉,双眼微眯,目光中尽是警觉与怀疑。那样愤世嫉俗又不可一世的语气,绝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阿飞会用的。
难道这家伙准备在这里掉马吗?
“啊!~”眼前带面具的男子忽而娇嗔一声,用着极其哀怨而自怜的口吻,作捧心状絮絮道,“风岚酱身上居然带着除我之外的男人的照片,我好伤心啊!……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风岚嘴角抽抽抽,一把夺过阿飞手中的照片塞进兜里,扭头就往新出现的走道中走去,不再理阿飞。
果然是她想多了,这戏精在演够前怎么可能会掉马呢?这会儿又不知道把自己带入哪个渣男小三坑原配的狗血智障剧本里了,自己吃自己的醋有意思吗?演得那么开心!
不过出乎意料的,阿飞这次竟没有继续粘上来纠缠风岚,只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风岚心中微哂。她原本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这张照片给带土看的,不过效果似乎不错,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依照刚才商量好的顺序,风岚走在最前面开路,后面跟着蝎和迪达拉,最后是阿飞。
这一条走道依旧很长,两壁将明将息的灯火并不能照到头,所以,风岚几人也不知道要走多久、目的地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重复性的动作做多了,在黑暗中格外让人昏昏欲睡,似一种潜移默化的催眠。
最开始,风岚还提着心,想着会不会碰到所谓的「先前来的人」,但过了不久,她也慢慢懈怠了。风岚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耷拉下来的眼皮子,顺手抹掉眼角泛的泪花。抱着带带子的手也有点酸,于是她就换了个姿势,用单手兜着娃娃,大大咧咧地让它倚在自己的肩头。原本面朝前的鬼娃娃调了个个儿,下巴正好枕在风岚肩上。
鬼娃娃也意识到了自己位置的变化,彷如普通人形一般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