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墓穴里发出声音,似是有人,或者有鬼,在用锤子敲击棺材。
饶是我胆大过人,也不禁骇然失色。
我没有跑。
如果是人,我不必害怕,如果是鬼,我根本跑不了。
敲击声停止后,墓穴中又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紧接着,掩盖墓穴的石板向旁边移动,一人从墓穴爬出,白发白须,面色惨白,正是辛苦。
这就是辛苦的秘密。
辛苦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咧嘴笑道:“老蒿,是不是很吃惊?”
——公众场合,他称我为董事长,私下里,他偶尔会叫我为“老蒿”。
我当然吃惊,不是一般的吃惊,是吃惊+吃惊+吃惊=震惊。
“苦瓜,你没有死?”
“如果我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鬼。”
“你不是鬼?”
“我不是。”
我盯着他,一脸狐疑。
“老蒿,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摸摸我的身体,看我有没有肉感。”
苦瓜瘦得像一根干柴棍,就算是个活人,也没有肉感。
“苦瓜,至少有一千双眼睛,亲眼见过你的遗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是这样……”
辛苦叙述了他的诈死经过。
他的确中枪了,但杀手射偏了,偏离心脏一厘米。
一厘米之差,救了辛苦的命。
辛苦在停尸房躺了一夜之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没有叫醒打盹的守尸人,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脑细胞高速运转,像侦探一样进行推理。
杀手射术欠佳,这说明杀手是个蹩脚杀手。
一个蹩脚杀手,为何能闯入安保森严的爱园?
或许,杀手不是闯进来的,而是早就潜藏在爱园。
他可能是爱园的一个园丁,可能是一个厨师,也可能是一个保安,甚至可能不是一个,而是N个。
杀手为何要杀我这个快入土的糟老头?
我向来老实本分,没跟任何人结仇,不可能是仇杀,年轻时也没风流韵事,也不可能是情杀。
或许,杀手的醉翁之意不在我,在乎艾老爷也。
只要成功杀了我,艾老爷就失去了一条左臂,如果杀手再砍断艾老爷的右膀,患了痴呆症的艾老爷就大势已去。
我的宝贝孙女辛琴,就是艾老爷的右膀。
推理到这里,辛苦冷汗淋淋,决定诈死,暗中调查凶手。
诈死的关键有两点:
第一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还活着,这倒难不住辛苦——他会龟息功,可在七天之内不呼吸。
第二点,尸体不能火化——如果火化了,就呜呼哀哉了。
于是,他给我发了短信。
叙述了诈死经过,辛苦嘿嘿笑道:“我使出的这一计,正是三十六计中的将计就计。”
“苦瓜,三十六计中没有将计就计,你这一计,是三十六计中的第十四计,借尸还魂计。”
“老蒿,是什么计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必将在我这条狡猾的老狐狸面前现出原形。”
“可怜你的孙女小琴,以为你死了,哭得死去活来。”
“这件事不能告诉她,她太年轻,沉不住气,会露馅。”
“你下一步计划是啥?”
“我去找卞无穷,给我改头换面。”
易容大师卞无穷,易容术变化无穷,神乎其神,冠绝天下。
他能将老头易容成少女,能将少年易容成老头,任何人都看不出真伪。
……
客厅墙上,挂着一幅照片。
一个是我,端坐在椅子上,另一个是辛苦,垂手站在我身后。
这幅照片挂了很多年,除了微微发黄外,没啥变化。
辛苦“去世”后,照片中的辛苦也去世了,只剩下我一人,身后空空如也。
除了我,没人关注照片中的空缺,只关注职位空缺。
出席艾氏家庭会议的,大部分都不姓艾,姓太。
有太氏三兄妹:太阳、太星、太月。
有三兄妹的子女:太好(太子)、太美、太虚、太盈、太丽、太勇、太强。
还有太氏的远房亲戚:太琼、太福、太贵、太高。
只有艾绒一个姓艾,连我这个艾老爷都不姓艾。
艾绒先发言,“苦爷去世了,就由太琼来担任爱园大管家吧。”
太琼假意推辞,“绒婶,我太年轻,没有经验,恐怕不能胜任。”
“诶,小琼,你不要谦虚,你又有能力,又熟悉爱园情况,且对艾家忠心耿耿,正是最佳人选,就这么定了。”
太琼十分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