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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1 / 1)

记得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的物质还很贫乏,每到傍晚时间,花海村的人们总喜欢到村口的大树下去坐一会儿。小孩子们会围在那里追逐玩耍,大人们会闲聊一些家长里短,等到天色暗的差不多了,小孩子们便会围过来听老人们讲以前的那些奇闻怪事。这些小孩里,赵小福是最喜欢听鬼故事的,却也是最胆小的那一个,所以每次听完鬼故事,总会找小朋友来送自己回家。

有一天,人们都散去了,没听到故事的赵小福和晏彩云还不舍地停留在那里,一直都最后才离开的冷婆婆便慈声地问道“彩云,小福,你们怎么还不回去呀?爸爸妈妈该担心你们了。”

“冷婆婆,我们今天还没听到故事呢。”小福稚声地说道。

“对呀,冷婆婆,要不你给我们讲故事吧,我们听完就回去了。”彩云撒娇地抱住冷婆婆的胳膊,暗去的天色里都能看见那眸子里透出的光芒。

冷婆婆本就是喜欢小孩的,尤其是彩云和小福,冷婆婆总是会比别的小孩更加的疼爱,现在又被这么可爱的抱着,这让冷婆婆也不由地暖了起来。可冷婆婆此前从来都没有讲过故事,又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地回家,于是便给他们讲起了她唯一知道的一个故事。

故事是关于书香世家少爷的。少爷自小在外地求学,有一年回来,与同村的女孩互生情愫,很快就相爱在一起了。那时的爱情还很纯真,少爷和女孩总是羞于别人的言语,所以只敢偷偷地往来。少爷会给女孩讲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会教女孩认字念书,还会写浪漫的情诗给女孩听,女孩即使并不听的明白,却很喜欢少爷念诗时的样子,并在月光盈满的夜晚,两人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却不想因为少爷的前程而遭来家里的反对。

少爷是有文化的,早晚是要离开村子的,但铁了心的少爷是如何也要和女孩在一起的,于是一再苦苦哀求,终也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席卷全国的文革开始了,少爷家的成份本就不好,有文化的少爷更是难逃罪责,随之在诸多身体和心灵上的摧残折磨中,一次无意的错手害的少爷从此做不了男人。于是,已然不堪屈辱的少爷在百般绝望之中,为女孩留下一封遗书,便选择在私定终身的大树下面,用准备结婚用的红布,了断了一生。

冷婆婆说少爷的鬼魂一到夜里就会挂在树下晃呀晃的,伸长了舌头的样子,恐怖极了,要是有哪个孩子学习不好的话,少爷就会到那家人家里去教训那个小孩。吓的小福和彩云都抱紧了冷婆婆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松开了。

讲完故事要送他们回去时,冷婆婆回头又瞧了一眼那棵大树,孤零零的样子,想来它的怨念一定很重,便让小福和彩云以后尽量不要到这里来玩。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家伙欢快地唱起了儿歌,看着他们慢慢长大的样子,冷婆婆开玩笑地说“你们以后要是结婚呀,记得一定要告诉冷婆婆,冷婆婆最喜欢你们了。”

两个小孩谁都没有回话,要不是天已经暗的厉害,他们的小脸一定是红扑扑的了罢。

在他们的童年回忆里,冷婆婆从来都是善良的,尤其是对小福,总会疼爱的抱起他不说,还会变戏法似的,手心里总有一颗糖留给小福,要是天冷的时候遇见了,还会热情地替小福暖一暖冰凉的小手。作为村里唯一的接生婆,大人们说冷婆婆年轻时候疯过一阵子,没有人敢娶,也就一辈子活在孤苦无依中了。直到冷婆婆离开人世,按照村里的习俗,没有结婚的人是不能埋在地下的,于是一把火烧成骨灰,洒在了村口的大树下面。

这时的小福已经在外地工作了,听到冷婆婆过世的消息,小福多少还是感到了难过,鼓起勇气给彩云发送微信消息,才从彩云那里了解到,原来冷婆婆就是那个与少爷相爱的女孩。

彩云也是帮忙整理冷婆婆的遗物时才知道的。那是一个很精美的木盒子,里面有封完好如初少爷写的绝笔遗书和几个少爷字迹写的情诗,还有冷婆婆留下的三本厚厚的日记本,里面写的生活琐碎都像是一封封寄给少爷的信,字里行间尽是对少爷的问候以及思念,娟娟字迹下的一行行情诗,平淡无奇却又那么哀婉凄凉。

彩云说冷婆婆其实从来都没有疯过,只是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也就装成一个谁也不敢娶的疯子。借着冷婆婆的故事,两人聊了很多,那时各自在别人的故事里徘徊,一切都说的点到为止,以为只是寻常的一次聊天,隔了岁月再看回去,却也是积累在岁月中的情愫耐不住性子的一次萌芽。

那时的彩云并不能理解冷婆婆的爱情,就像她不理解冷婆婆日记本里所写的:有些人的一生,心只会痛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觉得痛了。

或许是当时的他们还太年轻,无法理解一个人到底要有多爱才可以挥霍一生来当儿戏一样的度过,只知道那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慰藉着人们对于美好爱情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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