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姜明心?长得可真好看呐,比《中国电影》杂志上的明星还漂亮呢!”
“那可不,不仅跟供销社的男人打得火热,还有个干哥哥在粮站工作呢,书读的不怎么样,勾搭男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她来咱们军属大院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她跟顾明锋有一腿呢。”
“不可能吧,顾明锋不是上个月才跟白若溪订婚了吗?”
“哎哟,订婚又怎么了,她那种人本来就不要脸!”
七月的离城,骄阳似火。
被大肆嘲讽的人此时正笔直地站大院门前。
雪白的确良衬衣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一条洗得发白的黑色格子裙,用一条红丝带束在腰肢上。
裸露的脖颈寸寸雪白,像是沾着露水的白玫瑰,清甜高雅;又像是文物局里的甜白瓷,俏生生的。
一位男同志骑着二八大杠经过,惊艳得猛然回头。
与他同行的女同志顿时不屑地呸了一口:“果真是个狐狸精!”
“保安大叔,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白局长,麻烦您给通融一下成吗?”
姜明心站在岗亭前,低声恳求。
保安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冷嘲:“你既没有通行证,又不是军属,我怎么能让你进去?”
“可我确实是有急事……”
“滚滚滚,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姜明心微抿了下唇,粉色的唇瓣顿时被抿的有些发白,但过了会儿,又像是雨后海棠那般,变得娇艳起来。
她默默地走到一棵白玉兰树下,攥紧了帆布背包的袋子。
额角毛茸茸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看似狼狈,却因为汗珠的反光,反而笼罩上了一层柔光。
不久,一辆军车从梧桐树下驶过来,吱嘎一声,停在了大院门外。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落在她身前。
“你怎么来了?这次,又是来帮你爸借钱还赌债的?”
姜明心抬起头,目光恬淡而平静。
“不是。”
顾明锋帅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
“姜明心,上次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不要……”
姜明心轻点了下头,“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也不是来找若溪的。”
顾明锋却是不信,瞟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书包,戏谑地嗤了一声,“又来给我送饭?”
姜明心没有理会,往旁边移了一步,清润的黑瞳直接掠过他,专注地看向路口。
顾明锋拧起眉头。
“姜明心,还要我跟你说几遍?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
“白局长!”
突然,姜明心狭长的瑞凤眼唰的一亮,径直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顾明锋登时被吓了一跳,转身想要抓住她。
她疯了,竟然连白局长的车也敢拦?
“白局长,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姜明心张开双臂挡在车前,司机急忙踩下刹车,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胡闹!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白局长愠怒地摇下车窗,待看清来人是她之后,警惕地眯起了眼。
视线顺着她的肩头往后,发现顾明锋竟然也在这里,疲惫的脸上瞬时浮现出几分嫌恶。
“你来做什么?”
姜明心神色坦荡地走了过去,“白局长,我是来替我爸自首的。”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惊呆了。
姜明心快速打开帆布书包,拿出两件用蜡纸层层包裹着的瓷杯,递给他。
“这是我在家里的柴火堆里找到的,他已经不止一次私藏出土文物了。我替他自首,希望政府能看我们主动交代的份上,网开一面。”
说完,弯腰九十度,对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白局长满脸惊诧,心里打起了鼓。
去年(87年),国务院特意颁发了坚决打击走私犯罪的通告,他们离城附近也有盗墓团伙,但一直没能抓到过。
谁承想,姜明心的父亲竟然就是土夫子?
“你确定这是出土文物?”白局长打开蜡纸,将信将疑地查看这两只瓷杯。
姜明心的语气十分笃定:“对,这是一对明代斗彩碟纹杯,侈口,斜壁、矮圈足。内里素纹,圈足外壁两道青花弦纹,外壁通体釉,绘以两组花蝶湖石。以褐彩做底,用姹紫点彩,蝶翅栩栩如生。”
“成化斗彩,最大的特点是胎质洁白细腻,轻薄透体,在阳光下可映见手指。不信,您可以把它们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一看。”
白局长懵了。
这番话,怎么比文物局那群鉴定员还要专业?
他依言照做,发现她说的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