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院中的小眠,本座躺的还算舒服。
昨夜所受的小小反噬,也缓缓调息了回去。
本座揉了揉眼,垂眸看向身上所盖的一条丝绵被子。
还未想起这床被子是谁的顾念关心,身后便传来一道干净可爱的声响。
“师父,您醒了”
本座回眸,看向少年。
也不知是不是魔气拔除了些许,今日的小魔头,倒比往日瞧着精神凌厉些。
本座一手扶住藤椅的扶手,一手又召他来膝边听训。
少年穿一件墨色衣衫,唇边笑意不减。
倒也乖乖受了本座的召,安静伏来了藤椅边上。
本座伸手,捏上他后颈的肉皮,法力灌输于指尖,一点点抚触过他的脊骨。
不错,着实有用。
这崽子体内的魔气,已然是退去许多了。
本座摸罢了他的骨相,又问道。
“昨夜,疼极了吧?”
少年又回眸,直直望向本座。
不知为何,这一回眸的神色,同昨夜那一回眸,很有些不同之处。
可要说出哪里不同,本座一时也说不出。
少年笑着,抬起脸颊蹭了蹭本座的手心。
“有师父心疼,徒儿便不会疼了”
这小猫儿似的乖觉,真是有些叫人挠心的嗲气。
往日开朗可爱的少年,神态间,居然平白添了三分魅气。
本座收回了手,只觉今日之晋慈,同往日之晋慈,并非同一个晋慈。
“你......”
少年看着本座收回了手,似是有些错愕。
随即又伸出手来,牢牢握住了本座的手。
“师父怎么了?为何不再摸摸徒儿?”
本座叫他这句话说臊了。
摸摸这个事儿,是件极亲昵的事情。
本座往日摸玉衡天权的小脑袋,是因为他俩自幼长在本座膝下。
平日间虽叫一声乖徒,但究其根本,他们同本座的亲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再有双阳,不必说本座守着他破壳而出的事。
只说彼年他还是一只小蛟龙时,本座也是时常将他搁在枕边,摸着他,哄着他安寝的。
说起来,这几个孩子,都算是本座的儿徒。
可如今,这小魔头叫本座一声师父。
但本座却始终不知,该怎么和这厮亲近。
本座收了手,瞧着少年盼望的神色,心里莫名就有些发毛。
到底不是自己一手照料大的孩子。
就算这十八年间,本座对他尽了些糊口哺育的心。
可问其根本,本座接近他,照拂他,无非就是为了......
有朝一日,废了他。
思及此,本座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了。
他生而为魔,并没什么可挑拣的余地。
如今他还未做下恶事,本座却先他一步,要废去他日后的一身本领。
这,算什么呢?
本座为他取了个晋慈的名讳,意在叫他学会慈悲。
可如今本座的行事,又是否当的起慈悲二字呢?
“师父?师父?您怎么愣住了?”
本座回了神,望着眼前一片澄澈的少年。
“没什么,你莫担心......晋慈,你可有什么心愿?”
少年眯了眼,面上似笑非笑,只说。
“师父何故有此一问?”
本座喉头有些干涩,即便心中已经起了疑惑,觉得这少年罪不至死。
但一想到三途河中那只被捏的灰飞烟灭的小鬼。
便又不得不忌惮这小魔头三分。
本座头痛的一扶额,很想要个知道前因后果的知己好友,来同本座解一解此刻的迷思。
从前少阳在时,便说过,本座偶然生出的慈悲心肠,虽能得菩萨青眼。
但一遇到生杀之事,便会优柔寡断起来,磨蹭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伤人伤己。
很是不智。
而今,倒全应了她的话。
本座叹了口气,从袖间拿出一颗清心的丸药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后。
见少年还眼巴巴望着本座,便也给他嘴里塞了一颗。
罢了,还是想开些。
如今利索的料理了这个小魔头,哪怕日后天机报应,觉得本座做下了错事,降下天罚于本座。
也好过等他成了气候,两手一摊,拾掇不了残局,反受其害。
现如今,就先帮这小崽子全一全心愿,或许日后,他就不会那么记恨本座。
“倒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为师想着,你也大了,或许会有些少年人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