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细烟从青花缠枝的香炉缝隙溢出来，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甜腻的清香，好似茉莉盛开时的芳香，嗅上一小会儿，竟生出些倦意。
洛雁打了个哈欠后，忽然察觉手臂无力。
石榴温了茶水进来，“姨娘，您换香了吗？这香闻起来好甜。”
石榴无意间的一句话，突然让洛雁清醒过来。
毯子从她腿间滑落，她顾不得捡，径直朝屏风处摆放的香炉走去。
之前她不喜用香，但是冬日要烧炭，即便是再好的炭火，闻起来也有一股糊味，只能用香遮挡。
所以她简单让石榴从库房取了些百合花制成的淡香用以掩盖，怎么会突然变成茉莉香？
“我没换。”
她申时才回，就再没从房间里出来过。
更何况她不在听雨楼时，石榴却在，这期间要是有外人来过，石榴不可能不察觉。
这香炉里的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榴斟茶的手猛地一抖，茶水从杯子里溢出来。
洛雁赶忙接过石榴手里的提壶，揽腰扶了她一把。
石榴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掉了茶壶，“姨娘，刚突然间，我手就跟使不上力气一样，差点睡过去。”
洛雁连忙从一旁的框里抽出两块还没绣花的帕子，用茶水打湿帕子，一张用来堵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张递给了石榴。
“这香有问题。”
如果只是她一人的错觉，或许是她多想，但要是她跟石榴两个人都有反应，那就是这香的问题。
石榴睁大了眼，“姨娘，有人要害你。”
洛雁不能确定这香里到底都掺了什么东西，究竟是要害她，还是另有所图。
她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先把香灭了，把这些香灰收起来藏好。”
洛雁抬眸与石榴对视，“香的事，暂时不能泄露出去。”
石榴却有些惊慌，“姨娘，您为什么不直接拿着香灰跟老爷说？我们之前根本没领过这种香，只要老爷跟库房一对，就能替我们做主。”
“傻瓜。”洛雁半带无奈道：“这事你能想得到，你觉得给我们换香的人会想不到？虽然我一时想不到可疑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现在闹大，只会把暗处的人逼得狗急跳墙，万一下回不是换香，是直接下毒呢？”
石榴倒一口冷气，立即动手灭了香，小心翼翼地将粉尘倒在帕子上，收进空匣中。
即便她再三确认香味已经散去，待到上床后，又是一夜噩梦。
翌日一早，石榴拎着食盒出来后，刚好撞上青儿从沈思琼房间出来，神色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石榴好奇地踮着脚尖朝里看了两眼，什么也没发现。
正屋寝卧，沈思琼对着铜镜，轻轻往自己眼下铺了一层白粉，想要遮住眼下的倦意。
素莺在旁边递胭脂，边愤懑道：“小姐，您昨夜为什么要留下她？她的害怕明显就是装的，说不定这件事也是她编的。”
沈思琼拉着脸，神色凝重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不许在外胡说八道，万一闹大，惊动府里的人，我跟你没完。”
素莺实在为她鸣不平，“小姐，您好不容易才跟姑爷有了进一步进展，那个青儿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挑在这时候出事，不就明摆着挑衅您吗？”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沈思琼想起洛屿泽昨晚同她做的交易，他帮她在洛府扎稳脚跟，她配合他处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其中就包括青儿。
沈思琼也没多问他原因，不过她也乐在配合。
虽然一个青儿没实力掀起风浪，但她背后的人可以。
她也是为了自己。
青儿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将怀里的手炉砸在地上，炭灰撒了一地，她身边的丫鬟连忙俯身去收拾，“姨娘，您别气。”
青儿怎能不气。
昨夜交代完细节后，她本可以仗着受了委屈，把爷勾来陪她。
怎料沈思琼主动揽下安慰她的活，竟然还把爷支走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在爷心里树立贤良大度的形象吗？还要拉她当垫背。
爷刚走，她就原形毕露。
青儿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想起自己抄的那二十几页经文，就觉得胸闷气短。
什么替她静心，她分明就是想让她糟心。
素喜去取餐的路上，刚好遇上拿餐回来的石榴，两人简单碰面聊了两句，素喜有意从石榴口中套话，“昨晚雁姨娘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石榴想起洛雁的叮嘱，反应极快，“什么动静？我家姨娘昨天一回来，就乏得很，晚膳都没用几口，就早早睡了。素喜姐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素喜见石榴一脸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