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听见动静,侧身看向楼下。
她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俯视整个大厅。
见衙役上门,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没人敢替东家说话,毕竟这是官府的人,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惹得起?
大厅静得连喘息声都能听见。
老东家作揖,“官爷,之前不是说好了,等下月初小人再去衙门把钱补上,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老东家小心翼翼,生怕他们听不顺耳,就砸七砸八。
他这小店本就利薄,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洛雁注意到大厅中央那位头发、胡子,连同衣服都洗得发白的花甲老人,正颤颤巍巍地从小二手里接过一壶茶,递过去,“还请诸位官爷一同坐下润润嗓子。”
“没空!”
还是那人!
只见他把腰间的佩剑丢在桌上,眸光凶煞,“今日要不把钱交上来,这店里的东西可就保不住了!”
“别!”
老东家没想到这次的衙役这么难打发,一咬牙,从腰间摸出刚赚得的一颗碎银子,踮着脚塞进衙役怀里,“这是小人孝敬官爷们的买肉钱,还请官爷们打完牙祭后,帮小人在县令面前说几句好话,这租金,我下月初一定补上。”
“呵!”
“本爷爷才不信你的鬼话!”
衙役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
嘴上说着不信,收钱却比谁都积极,一下就将那颗碎银子吞进胸口。
老东家刚松口气,刚想送人走,下秒就被踹出一米开外。
他痛苦地扭着身子,像只蛤蟆一样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二尖叫着,丢掉手里的茶托,连忙扶他。
始作俑者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审视着他们,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废物一个,一点也不经打。”
说完,他给身后人一个眼神,衙役们立马动身,将所有能抬起来的物件砸个粉碎。
大厅一片混乱,客人们纷纷离场。
老东家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当场昏死过去。
小二也腾不出手去收拾东西。
再说,就算他收拾,也赶不上他们砸的速度。
不一会儿,碎片铺满地面。
“老大,楼上砸吗?”
洛雁听见这话,担心祸乱会殃及自己。
她只想寻一安静地方呆着,怎么就这么难?
更何况,她好不容易有个感兴趣的生意,还没开始就被扼杀了?
洛雁不甘心。
她本就计划着回到京城,用这段时间从洛屿泽身上讨来的银钱首饰在南街换一间铺子。
倘若她娘日后能顺利离开洛府,也好有门营生活路。
复杂的营生不易做,只能从一些简单的着手。
但她思来想去,也没好点子,直到刚刚......她喝下这茶,一下子有了灵感。
原料虽是普通物,但搭配在一起,并不难喝。
更何况渝州离京城那么远,怎会有人为了口喝的,离家千里。
不如按照方子,在京城卖茶饮,说不定能赚更多的钱……
秀才老爷参加诗会时要喝茶,贵族小姐赏花要喝茶,就连那些稍微有些脸面的人家,都要备茶待客......
茶生意不愁客源,只是这会儿......
“算了,瞧他们这穷酸样,楼上怎么可能有客人,估计连茶具都凑不成套,没必要废那个功夫,把县令交代的事情办完,咱们就去加餐!”
砸完楼下的东西后,他们便离开了。
洛雁也起身,下楼。
这间茶楼整体算不上小,但要对比京城或是渝州城其他茶楼,还是小巫见大巫。
这里目前只剩下三人。
一个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老头。
一个哭成花猫儿的小二。
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洛雁。
小二注意到她下楼,立马止住泪,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他很害怕这笔生意做不成。
因为他们真的交不起房租了......
估计再有下次,东家很有可能被他们打死。
就连东家自己都这么觉得。
洛雁虽然谨遵出门在外、少管闲事的原则。
但当小二追上来,硬要还她一块碎银子时,洛雁内心五味陈杂。
“夫人,今日不小心扰了您的雅兴,这碎银子必须退给您。”
小二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东家好说,您要是喜欢那些茶方,他过些时日整理好后,您可以过来拿,不要钱。”
原本他们是想卖的。
如今看来,卖不卖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老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