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思量再三,还是应下这门差事。
万一这姑娘真的有两下本事,误打误撞治好县令夫人的心病,她这个引路人,也能分一杯羹。
大妈姓袁,洛雁三两句便套出她在府里的活计,以及县令府后宅的情况。
袁婶子在灶间工作,每日都要去后宅女眷屋里送饭。
这胡县令也是爱色之人,除了正妻,足足纳了八房小妾,甚至还在外养了个清倌。
提起胡县令后宅的女眷,袁婶子直摇头,忍不住叹息道:“那几个姨娘,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们夫人这病,就是被她们害的!”
洛雁多问了两句县令夫人的情况,袁婶子也如实相告,“若不是老爷仗着夫人脾性好,怎敢纳这么多房妾?”
“夫人才生下芊姐儿没多久,月子还没出,府里的武姨娘故意借着送礼的名义,往夫人平日用的香料里掺麝香,等前院的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来给夫人诊脉的大夫都说夫人伤了根本,以后难再有孕。天杀的武姨娘见事情败露,卷了府里的金银细软跟小厮私奔了,可怜我们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洛雁越听,越觉得糟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个地方官,内宅竟比京城富商家还乱。
袁婶子带她绕开正门,特意从后门进去。
付元是男子,出入内宅不方便,索性在门口等。
有袁婶子帮忙,她一路免了许多通传,顺利见到县令夫人。
在来之前,她通过袁婶子的描述,大致也能猜到夫人的模样。
书香门第培养出的大家闺秀,就算相貌平平,身上的书香气也能为她添几分姿色。
见到本人,洛雁一下被县令夫人的绝世容颜折服。
因这几日受了风寒,她一直卧床养病。
听闻袁婶子寻了个女圣手,她强撑着坐起,鬓边乌发松散,一双柔情似水的桃眼透出淡淡的冷寂。
她肤色本就白皙,又生了病,消瘦的脸颊上毫无血色,叫人好生心疼。
“参见夫人。”
洛雁礼貌见礼,道明来历。
胡夫人忍不住咳嗽两声,声音虚弱,“我这身子骨我自己清楚,就算喝再多的药调养,也无济于补。”
话虽这般说,但当洛雁说出自家祖上出过御医时,她眼底突然闪过一道光,“那便试一试。”
洛雁搭上她的脉,很快探出病因。
只是......
她不知该不该挑明。
见她欲言又止,胡夫人苦笑一声,“姑娘,有话你不妨直说,我早有心理准备。”
洛雁本意是想从县令府“劫”五百两救人,怎料会遇上这苦命夫人。
她实在不忍心她继续受骗,“夫人,您这身子无碍,只是气血有些虚弱,估计跟您常年卧床养病,不经常走动有关,问题不算太大,几副汤药下去,就能除根。”
“真的?”
胡夫人回神,扯了半下唇角。
“可是......”
这下换她不解,“渝州城内名医无数,几乎每一个都说我病根难除,此生再难有孕,怎么到了你这.....”
胡夫人脸色骤然一变。
就算她的家族已经没落,但她毕竟出身名门,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书籍、见识过的事物比寻常女子要多得多。
不用洛雁开口,她已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
一时间,她心灰意冷。
既不想让她生,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洛雁仍有疑问,趁机问道:“夫人,还有一事。我刚把脉时,观察到您脖上有几颗红疹,就连手腕上也有,不知这红疹,是因何而起?”
“自我上次生产后,时不时就会出几次疹子,不知原因。”
洛雁斗胆提出试毒,吓得旁边伺候的老嬷腿脚一软,直接栽了下去。
胡夫人立马让人把老嬷架起来关进柴房,内心忐忑,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想必是真的。”
洛雁用银针测过之后,答案一目了然。
“您这毒虽不会短时间内致人死亡,但要长久服用或是接触下去,原有的寿命便会大打折扣。”
洛雁很难想象有人真能狠下心对这样的美人下手。
突然间,一丝阴凉爬上背脊。
洛雁有些后怕。
在这深门宅院里,正妻尚遭人算计,更何况她这个没有名分的外室……
虽然她尚能靠哄洛屿泽开心苟活,倘若有一天,他腻了她呢?
就算她能想到法子离开洛府,她娘,她弟弟……她真能舍下不管吗?
他承诺分府的事……何时才会兑现?
洛雁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