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雁身体徒然一抖,她没想到洛屿泽会这么在乎当年的事。
她从小生活在洛府,作为洛家明面上庶出的四小姐,洛屿泽不仅是她的大哥,也是她在这府里最值得依赖的人。
后来洛家宗祠被烧,是她一手所为,直到这罪名落在洛屿泽头上,她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府里人的奸计。
洛屿泽被送去庄上反省,她写了千百封信向他阐述真相,都石沉大海。
从那时起,她便知晓,自己失去了他的信任。
洛雁低下头,眉睫颤动,“大哥,我不是......”
“你还当自己是洛府的四小姐呢?”
洛屿泽打断她的话,看似温柔的黑眸里透出阴寒的光,“洛雁,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一名外室,待遇远不及我当年许你的万分之一。”
“如今这般,你可满意?”
洛雁哑然。
每当她想向他解释当年发生的事时,都会被洛屿泽恶劣的态度噎回去,固执地认为她当年所为,是把他当作跳板,好离开洛府。
洛屿泽反客为主,用温热的指腹磨蹭她的脸颊,目光却顺着向下挪,缓缓向她凑近。
洛雁向后退了一步,腰却抵在桌上,不知所措。
洛屿泽死死盯着她,似要化身猛兽,将她一口吃抹干净。
洛雁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夫君,你喜欢小孩吗?”
霎时,气氛凝固。
洛屿泽眼底高昂的情绪慢慢变淡,直至火苗湮灭。
他黑着脸,声如悬冰,“你想给我生孩子?”
洛雁沉默,生怕再说错话。
下一秒,洛屿泽抓住她的手,晒笑一声。
“洛雁,就凭你鼠目寸光的见识,生了孩子,孩子跟着你,能学到什么好的?”
“夫君教训的是。”
洛屿泽把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很明显。
他不许她生。
既知他的想法,洛雁便不会自讨苦吃。
她主动替洛屿泽展平婚服上的褶皱,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婚服上华丽的珠饰时,身后传来一声,“这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洛雁像猫儿一样钻出房间,从前院到后院的距离,半步也不敢停歇。
约莫晌午。
吉时刚过,前院的人来了。
是个生面孔,洛雁之前从没见过。
“你就是雁姨娘?”
丫鬟环顾她住的地方,家徒四壁,连张完整的凳子都没有。
洛雁用烂角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白水,神色平静,“是,有什么事?”
丫鬟只顾着惊讶,差点忘了正事。
“我家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洛雁早就料到凭她在府里的名气,新夫人迟早找上门。
只是她没想到,新夫人这么沉不住气。
这才刚拜完堂,后脚就要拿她开涮。
实在蠢。
“不去。”
洛雁拒绝地干脆,丫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她不动,洛雁给出理由,“按照规矩,明日才轮到我敬茶。”
言外之意,明日敬了茶才是主子,她今日不伺候。
丫鬟一听急了眼,口无遮拦,“你一个爬床来的外室也配提规矩?”
被人当面戳脊梁骨,洛雁也没即刻发作,只是将手里的杯盏轻轻放下。
毕竟,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家具。
弄坏了,她心疼。
洛雁扶着木桌站起,抬手,便是一巴掌。
丫鬟毫无防备,捂住发胀的右脸,疼得尖叫,“你敢打我!”
见状,洛雁神色淡漠地从腰间抽出手帕,仔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
“就算我是外室,那也是伺候少爷的主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鬟在这评头论足了?”
“说我不懂规矩,那你的规矩呢?进府前被狗吃了?”
她压低眉梢,眼底霎起冷怒。
一时间,丫鬟占了下风,只能搬出她家小姐示威。
奈何洛雁不怕,就算新妇是公主又如何,既嫁给洛屿泽,就是洛府的人。
既是洛府的人,就要按洛府的规矩办事。
就算洛屿泽来了,她也占理!
一刻钟后。
摇摇欲坠的屋门被人踹开,洛雁合上账本,凤眸轻扬。
来人身穿红色喜服,霞帔上精绣的鸳鸯石榴纹是汴京时下最流行的风格,洛雁一眼认出那图案的针脚出自谁手,瞬间有些后悔。
早知道冤家路窄,她就不该赚昧良心的钱。
“你就是那个恃宠而骄的外室?”
女子长相并不出众,全靠脂粉、首饰堆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