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林清醒来,腹中一阵剧痛翻江倒海将她紧紧压住。
马郎中见状不妙,汗水大颗大颗往下落。
“夫人,为今之计必须催产!”
赵氏听了回话,心中焦急万分。
这…这怎么行?哪有七八个月的孩子生产下来能活命的?
叶铖见赵氏犹豫,顾不得她思考,直接决策道:
“毕竟她是我家媳妇,为我儿子吃了这么多苦,自然是保住她最要紧!
马郎中,该做什么便去做。
如果孩子真不得天所佑,那也是我叶家应该遭受的劫难。”
言毕,一群仆妇与产婆进进出出,不知换了多少盆热水与汤药。
林清原本是没有力气发动的,在马郎中的催产药与一堆滋补神品之下才吊住精神。
紫薇紧紧拉住她战栗的手儿,轻声安慰她:
“小姐…小姐!你留着力气,勿要哭了…”
下体撕裂般的疼,令林清几乎要癫狂了,阵阵锥心的痛觉让她逐渐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缓缓闭上了眼。
…
不知昏睡了多久,林清迷迷糊糊中睁开眼,见眼前有一孩子。
娃娃大约四五岁的样子。头上扎了两个小发髻,用红绳捆着。
穿着一身嫩黄色小衣,颈上有一柄和田玉项圈。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林清看呆了。她不由自主下床,想要伸出手臂抱住娃娃,可娃娃只是笑,躲着她的手臂。
林清怎么都圈不住这个小家伙。
“娘...”
小娃奶声奶气开口唤她。
林清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伸手去摸小腹。怎么肚子平了!
我的孩子呢?
她惊慌失措,眼前屋中陈设开始摇晃,一阵天旋地转。林清忽然像是被抽干了,没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你是我的孩子吗?”
林清流下眼泪来,恐惧、惊慌、悲伤顿时将她整颗心儿填满。孩子没有了,面前这个小娃会是自己的孩子吗?
小娃娃见她伤心,蹒跚着走来,用白嫩的小手给她拭泪。
“嗯...娘,不要哭。
娘不要难过了,孩儿与你终会相见的。”
说完这话,林清忽然被一道光刺得失了视线。再度将眼前景象看清时,小娃娃已经乘着一朵莲与云雾远去。
而地板上以她自己为中心荡出一圈金光,如同水波,阵阵涟漪。
蓦地一阵失重感袭来,她失色。发现自己缓缓升至空中,四周再没有任何实物,只有淡淡的水墨晕开一般的颜色。
“啊!”
紫薇与丁香听见她忽然病中惊起,丢下手上的活儿急忙扑到床榻边。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林清大口大口喘着气,还在方才的景象中愣神。
待回过神来,急忙摸向自己的小腹。
怪异,肚子虽然还是大着,可是明显比未出事时瘪了许多。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林清如同受了伤的小兽,悲恐交织。原以为自己豁得出去,可真的发现孩子没有时,她同世间千千万万个母亲并没有两样。
孩子是母亲的心血凝结而生。
他的肢体,他的思维,他的一切无疑都是母亲的血肉浇灌而成。
母子连心。
每一对母子都是有着真切的血脉相连,母亲生了血,以自身的脉搏输入幼子体内,她的每一次心跳都是为着两个生命而动。
林清近日连受惊愕,出于母体孱弱之缘故,胎象十分不妙。
马郎中拼尽毕生所学才让她将孩子娩出。不过孩儿一出生,便没有气息。
“小姐,小公子生得极为好看。白白嫩嫩的,跟观音娘娘身边的童子一般。”
两个丫头强撑笑着说完后,默默垂泪,望着自家小姐。
林清觉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是痛的。
她脑海里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为孩子留些余地?
一遍遍的来自灵魂深处作为母亲的拷问让她无法面对自己。
她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蜷缩着,一双细到仿佛可以折断的玉臂紧紧缠住折起来的膝盖。
无声无言,泪珠如断了线一样不停滑出。
紫薇丁香二人刀绞一般心疼她。
可毕竟自己还是姑娘家,没有经历过爱,更没有失子之痛,如何能明白小姐的苦楚。
“小姐,要传马郎中来瞧瞧么…”
林清不再出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暗色的桦木地板,看不出她在思索什么。
其实她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什么也没在想。
就这样过了许久。
赵氏轻声进门,脂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