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只有三女,没有儿郎。
女儿都出嫁以后,越来越冷清了。
今天是女儿归宁的大日子,林夫人早早叫下人扫了街上的积雪,府门重新刷了朱漆。
林清一下车,反倒有些近乡情怯。许久不曾见到双亲,有一种酸涩的感觉,见到朴素端庄的母亲立刻飞奔过去,扑进母亲怀中。
叶璟领着下人将给岳父母大人准备的礼品尽数搬入前厅,跟着林清,细细感受她今日难得的活泼。
“小婿拜见岳母,岳母安康。”
叶璟虽然顽劣,但对长辈还是有礼数的。
林夫人对她这小女婿还是很满意,毕竟怎么说也是侯府夫人的独子,才华上就算差些,有父荫总归不怕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剑眉星目的俊美男儿。
林父是个比较健谈的长辈,正与林清两位姐夫聊着。
见到叶璟来了,大家很是和气,叶璟也老实向岳父问安。
“既然都来了,那便入席吧。”林母牵着刚出嫁不久的清儿,招呼着孩子们用午饭。
席上推杯换盏之间,二姐夫吃得有些醉,问叶璟如今整日在做些什么,是否还如从前一般整天游手好闲。
叶璟感觉脸上一阵滚烫。
…
归往侯府的路上。
林清知道他心里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出言安慰才好。她一个女人,不懂得太多仕途呀官职什么的,只知道这大概关系到男人的自尊。
叶璟静静陪她坐着。他试图想一些事情,往心里搁些旁的,总好过空空地难受,不停回放她二姐夫那句话。
他很想说出,自己现在已经是巡城司里任职的,可他说不出。从前觉得根本无所谓的事情,现在因为有了她,便有了一个家庭,生出许多他需要肩负的责任来。
他能忍受自己受人冷眼,却不想连累她因为嫁给了一个没有担当没有建树的丈夫而被人耻笑。
况且他也很害怕,如果清清也是这样想自己的呢?会不会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无用的男人?
这些话,林清听不见,也看不着。她心里也有些苦涩滋味,别人心里也是这样想他的么?而他又在想什么,是觉得她娘家人让自己没脸,要冷落她?
打这以后,两人都默契地不提此事。
开春后,这一年朝中出了不小的动荡。
西北屡受胡人骑兵骚扰。老皇帝一直无能,如今年纪大了,更是昏庸无道。听信小人谗言,一味地忍让。
不仅割让城池,年年和亲送钱粮,各地城里都有胡人为非作歹:轻者拿些财物,对百姓辱骂殴打;重则强抢民女,随意屠戮无辜。
叶璟到底是个血性男儿,眼里见不得这帮胡寇流匪在国土上仗势欺人。巡城时每每见到必然出手。
揽月阁中。
“夫人,奴婢听门房小厮说,二爷今日又在街上教训了几个可恨的胡虏。”
丁香为林清捏着肩,边说些闺阁女儿见不到的外事。
“不知道二爷现在回来了吗。”
林清闭着眼,感受着丁香指尖的力度。
如今府上默认是她管家,婆母赵氏落了头风的毛病,没有大事她一概不管不问不听。
府中的账目条理很是明晰,林清对下人恩威并施,那些个不服管教的都被她拆分打发了,连赵氏那边都不用先去回话的。
她进门还未一年,整个人的气质都被一点点填充满,愈发雍容华贵。
丁香的手劲很巧,刚柔并济地为她按摩。虽开春,可林清畏寒,所以屋里并未停炭火,只是由五炉消减到三炉。
她只着了一身宽大的月白色纱衣,趴在榻上,玉体曼妙的轮廓随着丁香指腹发力微微抖动,似有若无的曲线好似纱衣的暗纹若隐若现。
侍女早就展了黄花梨木的屏风来遮这满屋的春色。
锵!
叶璟一把将外袍连带着佩剑朝太师椅上一掷,满身疲惫地进了卧房。
“回来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
叶璟瘫坐于榻上,似乎很痛苦的模样。林清迅速起身罩了件外袍,让丁香斟茶布膳去。
“相公这是怎么了,好生叫妾身担忧...”
“清儿,你可憎恨胡人吗?”叶璟拉住她袍子下的手,深深地望着她,等待她搭话。
林清有些措不及防。父亲是言官,自小便教她姊妹三人忠君爱国之道理。对于胡人她只懂得是敌人,听闻近来我朝兵败,割让了九座城池还遣了华阳公主前去和亲。想到这里,她陡然开口:“恨。我恨胡人。”
叶璟嘴角动了动,心里欣慰却笑不出来。
今日当值时,他只身巡视到城北。这一片大多是贫苦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往常没有什么动静,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
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