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永卓似乎气笑了，“你现在才六岁，就算我们签了声明，也没有法律效果。”
施渡抖了抖手上的黄纸，“这个不是给人看的。”
用黄纸，是给鬼神看的。
告知天道，她已经和顾家人断绝关系，以后互不相干，她不需要顾家人的抚养，要是顾家出什么事，天道也不能因此责怪她坐视不理。
施渡从挎包里摸出毛笔，递过去，“签了它，我马上就回老家了。趁今天阴间路好走，天亮之前，我就能到家了！”
要是过了七月十五，她再走阴间路，消耗会很大。
她今天一直忙着工作咧，连晚饭都没吃，小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开阴路？
顾永卓朝着冯雨看了一眼。
既然这个孩子不听话，那也没必要留她了！
“签就签，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把戏！”
冯雨一把将黄纸拿过来，嫌弃地扫了眼施渡手上的毛笔，吩咐佣人：“张婶，去拿只新毛笔过来！”
“是。”
张婶恭敬应下。
施渡微妙的眼神落在张婶头顶上，随着张婶转身回书房才收回来。
冯雨注意到施渡的小动作，嘴角往下撇了撇。
这丫头果然只是想通过断绝关系来拿捏他们！
现在看到张婶去拿毛笔后悔了吧？
冯雨生怕施渡再生事端，在张婶拿来毛笔后，连忙在黄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知是不是错觉，写完名字的瞬间，黄纸上似乎闪过了一缕白光。
趁冯雨怔愣之际，施渡珍重地将黄纸收了起来，临走前她犹豫着多看了张婶两眼。
冯雨尖锐指责：“没人教过你，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吗？真没教养！”
顾永卓摆摆手：“行了，断绝关系的声明已经签了。忠伯，送客吧！”
施渡跟着忠伯离开前，没忍住对张婶道：“这位奶奶，你要死了，抓紧时间和在意的人好好道别吧。”
将死之人的头顶，会出现他的死亡倒计时。但普通人是看不到倒计时的，只有无常才能看到。
张婶认为施渡在咒自己，气得涨红了脸，却顾忌着三位主人在场，因此不得不压着火气，“小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用不着这样咒我吧？！”
其他人也是一脸不悦。
施渡摇摇头，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瞎子爷爷说过，生死有命，非人力可强。
反正她已经提醒过了，至于对方信与否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施渡转身，迈着短腿走出顾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再说。
忠伯将施渡给送到门口。
四周静悄悄的，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忠伯不由得担心，“小朋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施渡回头看着忠伯，“不用了，今天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于人世间，凡人易染阴气，误入鬼道。”
稚气的童声一本正经地说着与鬼神有关的话语，这种反差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凉丝丝的寒气再次爬上后背，忠伯的意识不自觉地飘散，待他回神时，眼前早没了施渡的小身影。
往前一看，施渡已经踏进了的雾气中。
眼看着浓重的雾气遮去施渡的身影，忠伯莫名心尖一颤，汗毛直立。
他不敢在外多逗留，连忙回到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