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念抱住姜夏,嘴唇贴在他肿着的脸颊上。
“我去负荆请罪,对不起,拐走你们的儿子了。但是,没办法,我有些自私,不能松手。”
姜夏笑起来,胸腔震动,扯起嘴角的伤口,“别惹我笑,我嘴疼。”
“我给你吹吹。”
司君念轻轻吹风,暖暖的气流带着他特有的味道,让姜夏感到心安。
“还疼吗?”
“不疼了。”
这当然是假话,脸肿成那样,可见姜筠涛那一巴掌有多重。
“快过年了,干嘛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跟家人开开心心一起过个年多好。”
司君念替姜夏难过。
姜夏医药世家,家风传统,跟司家不一样。
安心只求儿子身体健康,管他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哪怕司君念某天跟安心说要出家做和尚,她都不会拒绝。
相反,姜家对姜夏的期望很高。
从小就是别人家抢着想要的那种优秀孩子,现在事业有成,是该考虑家庭了。
先前姜夏跟白鹭做戏,老两口虽说答应配合,实际上在心里已经把白鹭当自己儿媳了。
这下好了,现成的儿媳没了,儿子还变成了同性恋,这让老两口怎么接受。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更年老的姜锦安。
六年前,姜夏因为换专业的事,老爷子气倒了,后来身体就再也没以前硬朗。
这几年越发老态龙钟,耳聋眼花,很多时候叶莲沁跟他说话要用喊的。
姜夏家的情况,司君念自然是知情的。
他一边惭愧,一边舍不得放手。
冰火两重天的熬着,没想到,姜夏竟然主动捅破了这层纸。
姜夏把司君念往怀里带,“我被扫地出门,没处可去,只有你能收留我。”
明明现在司君念住着姜夏的公寓,姜夏却说让司君念收留自己。
他这不是喧宾夺主嘛。
“你可是房主,我怎么收留你。不过,我房子多,你想住哪个?挑一挑,我让人收拾出来。”
“哇,司少真是,财大气粗。”
“嗯,傍上大款了,你就偷着乐吧。”
“那我可真幸运。”
两个人苦中作乐,说了好些无聊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安静下来,司君念耳边传来姜夏均匀的呼吸声。
司君念侧过身,在黑暗中临摹姜夏的轮廓。
明明是拥有坚硬的下颌,眉眼却是温和的。
不笑时,他清冷禁欲,笑起来,和煦春风。
司君念真的好爱他,哪怕日日上门求得姜氏夫妇的原谅,他也不肯放了眼前这个人。
这一夜,他没睡着。
直到天擦亮,司君念才迷迷糊糊睡去。
姜夏起床时声音很轻,司君念却在第一时间睁开眼。
“你去哪儿?”
姜夏给他一个早安吻,“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做早餐。”
司君念从混沌的神志中抽出一丝清明,姜夏的脸没那么肿了,嘴角结了疤,没有昨天看着那么吓人。
他放心的把脑袋缩回被窝,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姜夏戴上口罩,跟司君念去超市采购年货。
以前这些事,由家里的保姆阿姨负责,这么接地气的大采购,司君念不曾有过。
超市人潮涌动,入目到处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司君念脸上也染了喜气。
他像个小孩子,对很多东西感到新奇,拿了许多不实用但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姜夏在他后面推着车,宠溺地任由他把推车塞得满满当当。
路过红包区,姜夏拿了一包岁岁平安。
可惜,现在京城不能放烟花,不然可以买一车烟花回去放个痛快。
六年前的圣诞平安夜,他们错过的那场盛大的烟花秀,两件一黑一白的情侣外套,还有姜夏没有送出去的108颗印度小叶紫檀佛珠,种种遗憾,在今年会得到弥补。
从超市出来,姜夏带司君念直奔莱澳广场。
他们去了Fendi,逛了Dior,又来到Burberry,当姜夏还想去隔壁纪梵希家时,司君念用身体拦住了他。
他的手上已经拎满了各种购物袋,完全没有空间再塞进哪怕一根手提袋。
“姜夏,你怎么跟我妈一样,逛起来没完没了。”
上次逛街这么累,还是上次,司君念已经记不起来了。
被各种购物袋和上万起步的运动步数支配的恐惧再次袭来,他完全不想再踏入任何一家店铺。
姜夏的右手同样满满当当,不比司君念两只手少。
“累了?”
“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