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赵河村隔壁的李河村,李家。
在六年前,李斌爷爷就分了家,因着老两口身体很好,也有自己的房子,所以就没跟着儿子们过,自己过的。
李斌爷爷李松有三个儿子,李斌父亲李柏是大儿子,在村里当会计;李宏是李斌的二叔,在城里当官;李军是李斌的三叔,在镇上小学当老师。
李柏兄弟三个平常基本各过各的,有事情了,才会聚在一起。
李斌家的条件比赵家好很多,在村子的中心街边上,一排建了六七年的院墙里,有十间青砖瓦房,中间用一道墙分成东西两户,李斌家在东户,李斌父母住在西户。
因为在年底,外出的人们都回家过年了,加上老李家为人和善,所以有很多乡亲愿意来帮忙。
打扫院子的,刷碗的,从自家搬桌椅来的,帮忙贴喜字的,洗菜、顺菜的等等,一院子人。
这时一个头裹围巾,丹凤眼,身材略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衣,就连围裙都是干干净净的中年女人走到堂屋门口。
“大家伙快先别忙活了,先喝点热乎的鸡蛋汤,大馒头在锅里蒸着的,马上就好了啊。”
“哎,李大娘,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吃完早饭来的。”一个和李斌年龄相仿的青年回应着。
伙房里,坐在一旁的两人,一个梳着大辫子,穿着时下正流行的大花袄的年轻媳妇张云正和旁边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小袄,头顶蓝色围巾的媳妇周丽,一边择菜,一边聊着天。
“周丽,这李大娘家怎么选在年三十娶儿媳妇啊?这不明天就过年了嘛?”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李大娘专门找村西头的李半仙算的,就用着这一天。”
“哦,这样啊,哈哈,他们这个婚结的,全国人民给他们庆祝。”
张云一边说,一边用手捂着偷笑,促狭极了。
周丽也跟着笑了起来,想到什么,又说:“说起来,他们也算好事多磨,订完亲事,等了六年才结婚,王媒婆都着急了!去年王媒婆还在王大娘跟前念叨,不知还能不能喝到这两人的喜酒,嘻嘻。”
“哈哈,是的,他们要是订完亲,接着结婚,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李大娘是个办事利索的妇人,李父也是能干的,再加上李斌的爷爷、奶奶也都还健在,同样也给帮了不少忙,这一天,虽然忙碌,但是也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很快,明天结婚需要的菜都准备好了,只等厨子来了直接炒就可以了。
从各家借来的碗都刷干净了,倒扣在几个大盆里,上面用一大块布盖着。
从各家借来的桌子、椅子也都均匀的摆在了院子里。
从大门口到里屋,到处都张贴着喜字,红得耀眼,透露着满满的喜庆。
夜幕降临,帮忙的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李斌的一家。一家子坐在堂屋里,谈论着明天婚礼的细节,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
坐在上首的是李斌的父亲李柏和李大娘。
李父虽然五十多岁了,却依旧身姿挺拔,单眼皮、高鼻梁,嘴巴微凸,写着一手好字,是个极其斯文的人。这满院子的喜字,就是出自他手。
在李斌的下首,分别坐着李斌的大妹李梅和二妹李兰。
大妹偏矮一下,与李父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却有双精明的眼睛,睫毛翻飞间,充满了算计。
相比大妹,二妹就要憨厚很多,略宽的瓜子脸,丹凤眼,微笑间,露出来的小虎牙十分惹人喜欢。
一家人从吃到用,再到明天的仪式,都顺了一遍,这才放心。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邻村的赵河村,赵珍儿家。
大家忙了一天,也都回去休息了,赵母推开了赵珍儿的房间。
“珍儿,睡了吗?”
“没呢,娘,你怎么还没睡啊,今天你里外的忙活,也很辛苦了。”
赵珍儿一边把赵母扶到床边坐好,一边给赵母按摩肩膀。
“珍儿啊,这些年辛苦了你,你大哥、二哥是指望不上的,多亏了有你帮忙。你别按了,娘不累,我们来说说话。”
说着,赵母拉着赵珍儿的手,让她也坐到了床边。
“早前,咱家里生活也是可以的,你两个哥,在屋里烤红薯,把屋子都烧着了,欠了街坊四邻那么多钱,这才开始紧巴巴的过日子。”
赵母说着,又忍不住要掉眼泪。
“娘…”
赵珍儿看着赵母伤心,也跟着想哭。
赵母用袖子擦干了眼泪,从怀里拿出了个手帕,解开手帕,把里面东西拿了出来。
“珍儿啊,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还有个银镯子,是你姥姥给我的陪嫁,我今天送给你了,愿我女儿在婆家能够幸福的生活!”
“娘!这个手镯我不能要!这是姥姥留给你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