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驰走了没多久,苏郁的房门再一次响了起来,苏郁以为是顾砚驰忘记拿什么东西了,没有多想,开了门。
直到和门口的人四目相对,苏郁才反应过来,来的人是宁安,她的父亲。
“能进去坐坐吗,我有话和你说。”
苏郁沉默了一下,侧身让出了道路,宁安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出于礼貌,苏郁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没想到两个人之间会是这样尴尬的场景。
宁安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坐在苏郁对面的沙发上,他弓着腰,完全没有苏郁第一次见他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宁安用了二十多年,才第一次说了出来。
对于苏郁的失踪,他何尝不难过,但是他别无他法。
对崔茹进行催眠的方法他不是没试过,奈何女儿的丢失就像一个钉子深深地扎在崔茹心里。
无论如何干预,根本无法抹去崔茹心里的悲伤。
万般无奈之下,他才想出了领养一个女儿的想法,对崔茹进行了浅浅催眠,让她潜意识里认为女儿没有丢,自然而然地把宁雪儿当女儿。
出于对女儿的愧疚,宁安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宁雪儿,尽一切可能给宁雪儿最好的,也不由得把宁雪儿宠得无法无天。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也时常害怕崔茹想起来一切,终于不用再过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可是他却也开心不起来。
如今女儿找到了,崔茹却生了这样的大病。
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
“爸爸对不起你,但是,雪儿也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我擅作主张吧。你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她也很心痛。”
苏郁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父母,无论是在法国帮她的侦探,还是因为马可捅了顾砚驰的那一刀,她都无法释怀。
心心念念的人,原来一直都在她身边,甚至他们和另一个女孩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个女孩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用着本该属于她的名分和她爱的男人联姻,用身份羞辱她一个孤儿。
只是这样想,苏郁就觉得胸口疼的厉害。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命运这种事,真的是在捉弄她一样。
而如今,那个本该爱惜她,保护她,心疼她的父亲,正在她面前,为另一个女孩说话。
苏郁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她说:“你今天来,不止为了说这些吧。”
宁安双手交握着,低着头。手上还贴着输液贴,青紫顺着手上的血管一路延伸到袖口里面。
从苏郁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宁安头顶的几根白发。
“你妈妈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病越拖越难治了,骨髓…你的配型医院那边给了结果,能不能看在她是你母亲的份上,救救他,就算爸爸求你了。”
宁安的眼里盈着泪,诚恳地看着苏郁。
苏郁的心里复杂极了。
宁安说白了就是在通知她。
或许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宁家人就做了配型。
而这一切,苏郁完全不知情。
就算她不同意,宁家也会有办法逼迫她同意。
此时,苏郁只感到寒心。
没有想象中的热泪盈眶,没有抱头痛哭,没有相拥而泣,只是这样一个平淡的傍晚,她的父亲找上门,让她不要怪宁雪儿,让她移植骨髓。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你走吧。”
苏郁站了起来,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宁安站了起来,却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他扶着沙发,缓了几秒站了起来。
“我先走了,明天去看看你妈妈吧,还有你爷爷,早点休息。”
关门声响起,苏郁趴在沙发上放声大哭了一场。
直到哭累了,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此时的银泰,宁雪儿彻夜未眠。
宁家人大大小小都赶往了京市,恐怕正在进行认亲大会吧。
宁雪儿苦笑,把手里的文件整理好收了起来。又把电子版打给了陆毅的邮箱。
她现在除了陆家,没有任何办法。
她深知宁家人的两面三刀薄凉寡情,她这次,说白了就是彻底被踢出宁家了。
至于宁安说的不会不管她,她不信,也不敢相信。
生活都是自己争取的,她才不愿意坐等着西北风。
做完了一切,宁雪儿画了个精致的淡妆。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不超过八点,陆毅一定会联系她。
而另一边的顾家,同样发生着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