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汪漾之稍微扯着嘴角,心里却一片嘲讽。
哪怕是流言,不同的人嘴里也一定会有差异,正是因为这些人说的版本都太类似,他才觉得格外不对劲。
如此高的重合度,显然是有人特意给他们安排过台词,让他们照着某个格式统一说。
越是这样,就越代表着背后有大秘密。
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可信,也有待观察。
沈星然表情自然:“下官不知道。”
“哦?你是来述职的,这连这点事情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管理你手底下的苦力的?”
眼看着汪漾之那么几句话说下来,语气已经越来越冷,周围不少人都替沈星然捏上一把汗。
当事人倒是坦然与其对视:“首先,被流放过来的人都已经恢复户籍,下官手里关于苦力的资料早就作废。”
“其次,他们现在已经尸骨无存,那便是连用作识别的证据都没有几样,遇见他们的那些人带回来一些碎骨,草草给立一个衣冠冢,把他们埋上,事情就算结束。”
“坟立起来之后才有人来通知下官,就算下官有心去查证,也已经无从下手啊。”
他认真给自己解释上一通,看这位上级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怀疑。
“前段时间也有人来村镇中打探关于镇国公一家的事情,如今大人又格外对其上心,难不成……”
说到这里他就拖着调子停住,等着汪漾之自己把话接上。
这已经是明示了。
汪漾之当然只能一挥手,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居然还有人打探镇国公一家的消息?也是,镇国公及其亲眷为人正直,交友良多,本官在前朝时就与他交好。想来他们有别的好友也很正常。”
沈星然笑着点头,心里已经来回骂过百遍。
好一个好友。
汪漾之故意去和旁边的县令说上几句话,将大概信息都了解过一遍,才说自己要巡视一下这片土地,只有亲自走入民众中,才能真正了解民生。
沈星然一开始觉得这句话没问题,直到那人径直向自己走来。
“就从沈大人这边开始吧,早就听闻沈大人两袖清风,带着自己手底下的百姓欣欣向荣,我也一直想见见其模样。”
沈星然能怎么办?
他笑着点头,最多再奉承一句汪大人莅临他简直蓬荜生辉。
对方把话说的太坦荡,沈星然连拉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捏着一把汗,把人带去自己任职的县城。
“此处说不上繁荣,但相比其边疆其他地方来说已经算是不错,沈大人的名声果然不是白来的。”
汪漾之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从街上晃过,左右看看周围的情况。
趁沈星然被人拉住的时候,他朝立在不远处的手下使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迅速消失在人潮中。
“大人觉得满意就行。”
把那忽然扑上哭诉的百姓安抚好,沈星然才回头来照顾上级,“要是已经差不多了的话,我们就回县衙吧,难得大人莅临,今日摆宴招待。”
“哦?”
汪漾之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眼神淡漠的上下扫视沈星然,“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把钱拨给官员享乐?”
那一瞬间,沈星然感觉自己后背一股寒意直接往上窜。
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人也是京城来的,多少会习惯于奢华的生活,用那样的手段就能将其拖住脚,才能给自己争取反应的时间。
却没想到还会被揪住小辫子。
好在,汪漾之一副不打算和他计较的样子,冷哼一声后继续快步往前:“本官可不像你们一样,带本官去村子里走走瞧瞧,连平时苦力劳动的地方最好也别放过。”
沈县长彻底意识到他在对方手底下情绪简直就是透明的,心理战他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始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事到如今,他只能盼着萧家人反应能快些,能赶紧躺起来。
他没想到的是,萧家人不仅没藏,还光明正大地在田地里干活。
“这样真的没事吗?”
红缨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觉得心中忍不住的担忧。
在她面前,一家子人几乎都大变样,没有一张脸是她还认得出来的。
哪怕知道这样是为了躲人,她还是会觉得心理不适。
“你不信我?”
林锦云挑着眉,这么问上一句,田岸边的人便不敢再多说。
劳作只进行不到半个时辰,熟悉的策马声靠近,紧接着是成群的脚步。
“就是这边,大人这边请,这便是村民主要耕种的田地。”
村民们只看到沈星然狗腿地走在前面,几乎是点头哈腰地给另一男人介绍他们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