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秉文靠在椅背上,一杯酒下肚,表情有些悠闲。
“你要是喜欢这样的日子,以后确实可以经常组织。”
林锦云诧异地略微瞪大眼,荒唐地摇头:“那还是不至于的,能和这些人待在一起,享受闲暇时间,就已经不错了。哪来那么多空闲特地举办篝火晚会?”
萧秉文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见她如此当真,轻笑着把酒杯又递过去,轻轻相碰。
他喜欢看林锦云这副模样。
村民对他来说都是平常百姓,是芸芸众生,他心中放着大义,注意力却忍不住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相比于和村民共度闲暇时间的夜晚,他更在意自己是否能和林锦云相伴。
如此欢快的日子没过多久,沈星然跟着他们一起建半下午房子,踩着夜色回到县衙,没进门就先看到手下哭丧着脸往这边扑。
“干什么?我可没那什么龙阳之癖,你离我远些!”
他连着后退两步来躲避手下的靠近,满脸都是警惕,“有话你直说就行。”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你怎么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被留守在县衙的师爷深吸一口气,表情终于严肃起来,“驿站今天递消息过来,你知道我为了应付他们都费多少心思吗?”
一听是公事,沈星然这才摸摸鼻子,朝着自己的书房走。
这时候的他看上去还算冷静,但一盏茶后,他就恨不得把东西都往地上砸。
“呸!”
“一群疯子!这正是春种的时候,哪里余得出人手?就算是不种地的人家,刚过完年,也正是挣钱的时候,上哪儿给他们抓壮丁去?”
有人替自己因为这些破事生气,师爷心里这才舒坦,煞有其事地附和:“是啊,我也说呢,这不是胡闹吗?”
沈星然盯着这张脸看两秒,一挥袖子。
“你别当师爷了,要不你来当县长,你就适合处理这个。”
至于分析这些事情并从中谋取一条生路,他另有人选。
有上下级关系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有取而代之甚至将其压过的心思。
师爷直呼老大真幽默,恨不得给他跪下。
天色已晚,沈星然怀着忐忑的心思,辗转反侧一整夜。
等天一亮,他就跳起来穿衣,把还没睡醒的马从马棚里拉出来,带着新消息去找林锦云等人。
“文书内容差不多就是这样,主要说的还是征收壮丁,每个县至少要出两百个。”
他也想抓着主心骨哭,一看旁边萧秉文的脸色,默默转个边,去抱萧秉文的腿,“咱们这儿光地方大,人本来就不多,凑都凑不出这两百人啊。”
更何况朝廷干的是什么事?谁不知道他们现在抓壮丁只是为了给他们修建游乐设施?
说是就在天子脚下,但对社会没有多大贡献,有点差错还要被砍头,没几个人愿意去。
“征收壮丁的事情隔几年总要有的,此事不必太过担心,我们总有应对之策……谁?”
林锦云话说到一半紧急回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仓皇逃走的瘦小的背影。
估计只是个找他们有事的小孩,无意间听到了谈话的内容,被吓到了。
“要追吗?”沈星然脸色难看。
偷听也好,抓壮丁的消息传出去也好,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
萧秉文摇头:“他们早晚会知道的,问题又不在于村民。”
他们敢想的是怎么把这件事解决才对。
果然,不出一刻钟,就已经有人满脸惊慌的跑过来,喊着询问要抓壮丁的事是不是真的。
“我们家一共只有两个劳动力,要种几亩田。要是这就抓走一个,咱们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活啊?沈大人,可得管管啊!”
“二夫人,二夫人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的,我们家大房刚结婚,不管是带走哪一个,这个家都会散啊!”
主还是部分敢于主动来喊苦的人。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还有更多人知道消息后满心惶惶,已经盘算着怎么把他们家男人藏起来了。
林锦云不得不出面安抚,她给不出具体的回答,只能说他们会尽量去想办法。
这话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百姓就算不想继续为难她而就此散开,也忍不住要继续恐慌。
书房内,萧秉文眉头皱得死紧,沉声开口:“不能这样下去,最好是想想怎么用别的东西换人,将这件事顶过去。”
他们这里足以让人着眼的,除了所谓的民,就只有粮食了。
这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只能想办法用税粮换人。
就算是有这种心思,他们也不一定找得到门路。
“上哪换去?消息来得急,说是之前的指令一直搁置到现在,上头已经在催着要人了,咱们这时候拿什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