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女人们因为群体特殊性也变得凝聚力更强,总是集体行动。
哪怕是出去寻找能在冬季存活的野菜,她们也恨不得一起。
“二夫人?”
带头的女人不好意思地把鬓边的碎发勾到耳后,“我知道一点找冬菜的技巧,我爹以前还教过我怎么分辨哪些树里可能有橡果。正好今天雪小些,大家起哄一起去山脚转转,也想学一学……”
她越说声音越小,旁边的人忍不住笑着帮腔:“我们想邀请您!她说也许能帮到二夫人,但是怕二夫人瞧不上!”
林锦云先是诧异,接着做出佯装恼怒的模样:“这对我而言是很新奇的知识,我为什么瞧不上?在你们心里,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后现代满世界只剩废土,少数正常植物都被养在特定地方培育,可没有这种寻找野菜或者松鼠贮藏的橡果的经历。
对现在的她来说或许用不上,但她情愿去多学一些,也想着一起上山能顺便保护大家。
“哎呀,我哪是那个意思!您能喜欢那当然是最好的!您走前边!”
那副着急的模样,又逗笑周围一圈人。
他们有说有笑,一起朝山上走去,正好就经过萧家屋后。
一墙之隔的地方,萧母正在院子里绣荷包。
她最近总听到那些人聊这些东西,心中老觉得发痒,也忍不住找点东西来动一动手指。
今天又见到林锦云那副在人群中笑谈的模样,心头更是泛酸。
他们聊的不是什么大义,只是说着谁又刺到手,等一下要找什么菜,这样的闲话,却也能如此坦荡开心。
萧母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光。
哪怕是在京中,偶尔能和聊得来的夫人们一聚,聊天内容也只不过是暗中比较,要么就是说城中时尚,要么就是聊如何讨男人欢心,如何打跑攀上来的小妾。
她听着其实不太得劲,但那是她唯一放松自己的地方,不然就只能偶尔躲于房中和贴身丫鬟说说体己话。
曾几何时,她还是别人口中的“假公子”,也曾换上劲装鲜衣怒马,围猎场上拿到的成绩在男人们间也能排上名号。
只不过后来嫁进萧家,自愿冠上萧姓,换上大方端庄的衣服,把重心转移到管理家宅,一举一动都要担心是否失了体面。
她这也算儿媳口中的被困住吗?
萧母叹着气,回头看向屋内的丈夫。
“当家的,你说,我是不是也能同他们一样?我方才瞧着,人群中还有比我都大些的老妪,也能跟上队呢。”
萧父沉默良久,心中愧疚多于不悦,到底没阻拦。
是他没本事,护不住家里人,沦落到边疆之境。若不是如此,妻儿现在应当在大放异彩,而不是想着往农妇间凑。
应归应,午休时间结束后,他还是没忍住去找了二儿子。
“锦云丫头现在做的事,你可知情?”
萧秉文点头。
萧父蹙眉:“那你为何不制止?”
萧秉文坦然道:“她们只不过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何要阻止?”
萧父脸色更差,连声音都更沉一些:“荒谬!男耕女织乃自古传下来的习性,女人的身体性格都适合相夫教子,让她们管理家宅便是最大的用处!”
“锦云丫头心思多我知道,但她到底是个女人,有些事情在做之前不能考虑全面,我也都理解。此举有为人论纲常,只会乱了世道,你们怎么也陪着她胡闹?”
萧秉文没想过父亲会来跟自己说这些,他沉默良久,才抬眼看向面前人。
“爹,这世道早就乱了。”
“忠心之人被以各种缘由剔除,你,我,这里每一个人,包括被上头随意影响的村民们,都在流放之地苟延残喘。”
“大家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在这里活得好些,努力在为以后的生活争取。”
“作为有话语权的你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人,不把女人当做随意使用的物品,这并不算过分。”
萧父震惊的看着向来懂事的二儿子,久久说不出话。
他都不敢想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如何忤逆的说辞!
更恐怖的是,他若仔细一想,居然会觉得找不出能反驳的地方。
那些怪异的想法和束缚他几十年的社会思想不断在脑中纠缠,他最后只是又丢下一句荒唐,仓皇离开。
相比之下,另一边气氛要好得多。
山上雪重,又有饥肠辘辘的野兽,大家并不敢真往上走,只是在村子附近的山脚进行简单搜查,学到些简单的技巧,瞧着午休时间差不多过去,马上要投入下午的劳动,大家又原路返回。
再次路过萧宅时,等待已久萧母抓住机会打开后院的门,装作刚发现她们的模样,同她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