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然在这两个月里和当地的居民和谐共处,看着他们种出粮食来,他同样也是高兴的那个。
然而那份笑容没能坚持几天,前脚刚把粮官送走,后脚就收到一份快马加鞭的宣文。
“什么?!”
他几乎从自己的椅子上跌下来,从身侧人手里接过文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加重赋税……加重赋税!”
“好不容易看到他们秋冬也能有点收成,不至于在寒冬中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些人又把税加大!”
“上头的人根本就不是不知道百姓疾苦,而是明知道这里环境艰难,却还是选择最大限度地压榨他们!”
“难怪百姓之前根本就不愿意和官家交好!”
身侧人同样觉得无奈:“大人别气坏身子,上头的人要这么决定,咱们也没有办法。”
“那也不能坐着看!速速让人去准备信鸽!”
他已经等不了人通过驿站传信,只见洋洋洒洒写下几百字,通过飞鸽送出去。
信里无非是那些内容——不断强调边疆的人们生活有多苦,这里环境有多艰难,寒冷天气下能得到的粮食更是少之又少。
在这样的前提下,边疆的百姓几乎年年吃不上饱饭,碰上年成不好的时候,饿死的都有。
写着写着他连自己都觉得动容,将一页纸写满才盖上自己的公章。
旁边的心腹都在不断地安抚他,说什么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又说当官的总不可能看着百姓饿死。
在那些安慰的声音里,他在驿站等了好几天,最终只收到两句话。
一句是他们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种出更多的粮食。
另一句是这是朝廷的意思,你我都没有权利质疑,请端正自己的身份,沈大人。
知州可以说是县令的顶头上级,他这一声大人喊的,哪里是尊称,明明就是明晃晃的阴阳怪气,和威胁。
伴随着这封信一起到的,还有新的粮官。
沈星然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手都在发抖。
他们的粮食才刚交上去,朝廷上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今年收成不错?
知州这是仗着山高皇帝远,朝廷的人管不到这边,于是想要一手遮天。
就算现在把事情闹到朝廷上去,那边的人估计也不会当回事,或许还有许多人要说根据当地的产出情况调整赋税是应该的。
他还没能想出个办法,粮官就已经抵达最近的村庄。
“新的征收令你们没看吗?赋税已经调整,你们之前交的量是之前的政策,如今要根据新的政策补交。”
“啥叫新政策?”被叫出来的村民简直不敢相信。
村长上前几步:“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收到任何通知啊……”
“那就是你们县里办事不利,新的条文几天前就已经抵达县衙,你们有任何不满,去找他。”
“我只是个按照规定来收粮食的,你们为难我也没办法,把我赶走,也会有别的人过来。”
那些村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些人身边带着官差,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按照那些人要求的量上交粮食。
让人绝望的是,也不知道新的赋税是怎么算的,等粮官让人收完粮食之后,他们一大家子留下来的粮也不过白余斤。
这些粮再晒干脱壳,又要轻上不少。
刚好足够他们所有人勒紧裤腰带过几天苦日子,和以前一样挨饿过冬。
他们没有办法抵抗官家,下意识去找林锦云一起商量办法。
“我们现在都是被流放的犯人,官家的事情我也说不上话。”她只能这么安抚那些人,“大家稍安勿躁,我会尽量想出办法让大家能吃上饭的。”
这么几句话她来来回回说了几十遍,安抚每一批过来的人,等到把人全部送走后,她才看到县令居然也坐在自家院子的角落里。
“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星然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已经坐下有一会儿。”
林锦云给他倒上一杯水,无奈道:“您但凡让人喊一声,也不至于……”
“喊什么?”沈星然崩溃地用力搓脸,“我根本就没有脸面对那些村民,我怎么跟他们说啊?”
林锦云又只能叹气。
她在旁边坐下,斟酌着道:“要面对现在的赋税问题,我们只能想办法把田地里的产量再提高一些,最好是把地集中起来,由我统一管理,这样出现什么问题我能第一时间检查发现。”
“当然,不是地主制度,地的所有权还在村民自家手里,我只是帮他们解决技术问题。这样能比每个人来问我哪里该怎么种要更有效率。”
她略微一停顿,才继续道,“据我所知,村子附近其实有不少荒废掉的田吧?”
沈星然闷闷点头:“这里的土壤实在太差,有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