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然脸上挂不住,扫一眼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的官差,压低声音:“他们家做的事对整个边疆有益,你到时也是受益者,何必这个时候招惹他们?”
停顿片刻,他低声补充,“价钱你开。”
两人都在这个地方驻扎几年,互相走动是免不了的,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人的贪婪性子。
就算边疆没太多地方能花上银子,赵德海也像个揽财的貔貅一般,想尽办法往自己腰袋里塞值钱东西。
赵德海腿都已经抖起来,两只手架得高高的,拖着调子“哎呀”,恨不得把嘚瑟两字写在脸上。
“沈大人也有求人的时候?”他笑得放肆,“你应该知道我从你身上还能捞到什么好处。”
“你别说我为难你,你盖个公章的事情,我的低声下气求你多久了,你也给我个面子,咱们互相放过。”
沈星然舌尖顶着牙根,心中半点纠结都没有,只是在想着怎么回绝的同时不惹恼赵德海。
所谓的盖个公章的事情,是指一份关于矿铁的通行令。
太具体的事情以他的位置了解不到,但从他转来这里第二个月起,就时不时能收到赵德海用来示好的东西。
起初他还以为这人是真的想和他和谐共处,没过多久就发现,赵德海是想利用小头目的身份,把一部分矿铁转运出去。
是私自打造什么东西,还是想走私转卖,不得而知。
矿区到底受朝廷管辖,想要畅通无阻地运货,就必须要明面上的通行令——这东西上需要有县令的公章才能做数。
这才是赵德海拉拢沈星然的原因。
这几年下来,赵德海软磨硬泡,威逼利诱,话里话外说前面几任县令都参与过这件事,他们都挣得盆满钵满回内陆享福,只要沈星然愿意,他在不久之后也可以这般。
沈星然明面上与他周旋,背地里私自去查,发现这小头目背后还有人,以他的身份和人脉没办法彻查,甚至有人隐晦地警告他不要不知好歹。
于是两方的关系越来越差,沈星然当他的清官,赵德海等人挣钱的道路被阻碍,时不时给府衙也添点堵,几乎是以对立态度过的这两年。
如今再次找到机会,赵德海毫不犹豫再次试图让沈星然松口。
“我不会同意的,这件事情不必再提。”
“不愧是沈大人,说话还是这么硬气。”赵德海猜到他的反应,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也不在乎这么几天,只不过萧家人不一定撑得住。”
沈星然脸色越发黑沉:“你在威胁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他们被分配到我手下一日,就得被我管一日,我盯着犯人上工,何错之有啊?”
赵德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抖着腿,没有半点商讨正事的态度。
纯无赖。
沈星然不想和这人再多说半个字,甩袖回到府衙。
林锦云正坐在大厅里,低头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一会儿想怎么处理萧家人的伤,一会儿盘算还有什么法子能用到种植上。
直到思绪被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断。
“二夫人。”
沈星然脸色稍微好看点,朝她拱手,“沈某办事不利,二夫人拜托的事情未能完成。”
林锦云起身,有些诧异:“为何?”
那些头目在矿区几乎一手遮天,朝廷的人又不会真来追究那点小事,让伤员休息几天而已,哪有那么大为难?
沈星然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低头,把手拱得更高:“之后若有机会,沈某再来报答二夫人对此地的恩情。”
面前的人是聪明,但也只是一个被流放过来的女人,他何必把她牵扯进这种事。
林锦云沉默片刻,虚扶沈星然小臂:“想必大人定有为难之事,我不强求,不必如此。”
从府衙出来后,她开始思考怎么对付赵德海。
看沈星然回府时的脸色,他和姓赵的必然谈崩了,而且是让事情急剧恶化的程度。
赵德海没法直接动沈星然,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折磨萧家人来示威或泄愤。
必须得让他暂时无法分心对付萧家人……或者是让他有求于他们才行。
末世时许多地方空气中都有瘴气,发展到后来,人们已经学会把毒纳为己用。
林锦云从系统中找了个能携带毒素的虫子,设定指令后放出去。
小头目的驻扎地很好找,就在他们昨天光顾过的那片矿区,有片空地上支着个带伞的椅子,旁边还有专门的酒水。
虫子飞到水壶旁边,尾巴落进水壶,存在尾针的毒素尽数排出。
看到虫子飞回来,林锦云就知道计划已经成功,她回到萧家的宅子,静等事情发展。
不多时,巡完逻的赵德海回来,喉咙里又干又痒,拿起精致的小酒杯犹豫了一下,转而抓起茶壶,直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