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她这边来时,她匆匆离开了。
勾的张思奇回去后立刻把所有歌姬全都叫过来,想看看是哪一个。
结果不言而喻。
寻不到人的张思奇辗转难眠,在多次经过那条路再碰不见那道天籁之音后,他竟然准备把阖府上下的女人都集中起来,一人唱一段,好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这件事兰夫人自然知道。
在张思奇那里不显,回到自己院子了,嫉恨得手指甲都要折断了。
她先张思奇一步开始查府里的女人。
凡是声音好听的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其中就有云安。
兰夫人虽不能确定是谁,但她可以动用权势,威逼利诱这些人身边的人,让她们引诱这些人开口哼唱。
张思奇想要集合府中女人寻找天籁之音的消息还没有传开,谁都不会想到有人在试探自己。
又是身边的人在引诱,她们自然而然地就着了道。
云安也中计了。
引诱她开口哼唱的是她同铺的一个丫头,夜半哼唱起京中传唱已久的童谣。
京中的孩子出生后,娘亲都会哼唱这种童谣哄她们入睡的。
跟云安同铺的丫头与云安相熟,虽不知道她的身世,但多少也知道她与家里人感情深厚,便想出这种计策,引诱云安上钩。
云安上钩了,在熟悉的童谣曲调中,难免会回忆起爹娘姐姐,红着眼睛跟着哼唱起来。
含着眼泪睡去之后,跟她同铺的丫头却悄悄下床跑去告诉了兰夫人。
兰夫人又让其他歌姬唱曲给丫头听,然后问她云安唱得有没有她们好。
丫头虽然不太懂音律,但谁唱得好,谁唱得不好,还是能听出来的。
于是,云安便就揪了出来。
当夜,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小姐和素娥姐姐,她现在已经是冤魂一个了,不仅没能替姐姐报仇,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不过后面谢琉璃和素娥的事情她没说。
扈庆也没怀疑,她的声音确实呕哑难听。
“手段如此狠毒,这位兰夫人不来诏狱当刑官真是屈才了。”扈庆听完,感叹道。
他在东厂见过的冤案多如牛毛,比之惨烈的不胜枚数。
因此并无多少波动。
“你这是何意?她手段狠毒还得你欣赏想招至麾下吗!你们东厂原来确实如大家说的一样,跟那贱人一个模样的蛇蝎心肠!”
冤屈被诉之于口,仇恨也再度翻滚笼罩,云安想着姐姐的惨状满腔愤恨,听见扈庆说这样的话,又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理智断裂一瞬,竟红着眼眶说出了这句话。
扈庆蓦然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整个人都有点懵。
他不是没被人骂过。
行刑的时候也没少被犯人骂,他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个丫头看起来瘦瘦弱弱,进来的时候还被吓得脸色煞白,他谁能料到她敢当着他的面骂这样他。
扈庆的眉毛一点一点皱起来,还没开口说话。
就见那丫头先哭了。
豆大的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呜哩哇啦哭得稀里哗啦。
那委屈劲儿谁听了都不舒服。
扈庆再次愣住了。
他也不是没听人哭过,可没人跟她这样似的哭啊。
而且他都没给她上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怎么的就能哭成这样!
扈庆觉得烦躁,又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俩番子探头进来,贼眉鼠眼的。
“大档头,你怎么欺负人姑娘了,怎么让人哭得这么伤心啊?”
“这还没上刑呢就让人哭成这样,大档头功力见长啊,看来以后再来犯人都不用上刑具了,让大档头嘴一顿就成。”
“………”
扈庆瞪过去:“滚出去,再瞎咧咧,小心日后操练我让你俩穿小鞋!”
俩番子顿时萎了,赶忙讨饶移开脑袋。
扈庆扭回脸看着依旧大哭不止的云安,一个头两个大,勉强喝了声:“别哭了!”
云安一抽,强行收声,抽抽噎噎,一双泪眼恐惧又委屈地看着他。
扈庆觉得心头有点热,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别哭了,我去找督主,帮你申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