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去周云观拜拜就行。”
亲眼看到纸人说话了,纵使已经有了准备,女人还是免不了害怕。
她强自镇定,对着纸人磕头道:“多谢大仙指点,只是我娘每日都要服用乌丝草熬制的汤药,断一次,她的命就保不住了。
乌丝草七日收一茬,我每七日会过来收一次,家中已没有存货,求求您帮帮我,让我过去先收一些乌丝草来用。”
素娥一听忙道:“我带你过去。”
女人大喜,又在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头,爬起来跟在素娥身后往回跑。
而那边,众人已经停止了灌水,都围在席修永身边,护送他回城。
只因素娥给席永修的那两下,让他以为是有人来刺杀他,而后被素娥暴打的衙役回去便又加深他的恐惧。
此时再顾不得官声了,忙要离开。
素娥和女人跑回来的时候,他们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那个刘赖子还在坑里,挣扎喊叫。
好在淤泥变稀了,他能动弹了,在里面一个的往岸上扑腾。
女人脸色变了,赶紧跑过去。
眼前的场景却是让她呆住了。
原本厚实的淤泥此时已经变成黏稠的泥浆。
生长在里头的乌丝草,软趴趴的搅在泥浆里。
又因刘赖子的挣扎,还有不少被薅出来扯成碎断,亦或是踩进泥浆中消失不见。
这坑本就不大,一眼看过去,竟是没多少能用的了。
女人看着,忽然尖叫出声,冲过去抓住快爬上来的刘赖子头发,握紧拳头在他脸上接连揍了十几拳。
素娥并没有阻止。
女人将刘赖子揍的鼻青脸肿,晕死过去后,又忙踏进坑里捡拾还能用的乌丝草。
只是她费了许多功夫,才只捡出来一小把能用的。
女人站在泥浆里,看着这一小把乌丝草:“不够,不够啊!我娘………”
素娥甩了甩身上的泥点子:“带上你娘跟我去周云观吧,我家小姐有法子治好她。”
女人已经泪流满面,闻言精神一振,连忙从泥浆中爬出来,带着素娥往家里赶。
没了乌丝草,现在在女人心里,素娥和周云观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支撑。
女人住在东郊,距离这里有段距离。
回去的时候,沿路民居的烟囱都在冒着烟。
女人的家在最里头,夹在民居之间,并没有院子,从巷道进去,当头就是正门。
此时正门大开,能看到屋子里站了好些个人。
看见女人回来,都围过来。
“文娘啊,你可算回来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娘寻不到你,出来跌在巷道上,我们发现后赶紧把她抬回来,但是没有药,她这会儿………”
“不说了,快去看看你娘吧。”
……
文娘顾不得一身的泥,快步走进里屋。
素娥藏在她头发里,探头出来,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静静的躺在床上。
胸脯已经没了起伏。
文娘泄力的坐在地上,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一小把乌丝草散落在地。
站在旁边的邻里看的不是滋味。
文娘真是命苦,一岁没了爹,十岁娘得了怪病,小小年纪就抗起了整个家,求医问药花光大半家财,才碰见一个走方郎中,给了个秘方,虽然根治不了,但能续命。
这秘方中的药材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许多都能在药店买的到,只一味乌丝草有些罕见。
它也不贵,甚至十分贱,只要有淤泥就能活。
没人把它当药,更没人特意去淤泥里割了拿出来卖。
文娘只得自己种。
只是这里是京城,便是她们住的京郊也是不便宜的,家家户户挤在一起,许多人家连院子都没有,根本没办法种在眼前。
何况淤泥味大,便是真有院子,堆了淤泥种上乌丝草,自己捏着鼻子不嫌弃,周围邻里定是要日日上门闹的。
文娘便跑去更偏一点的东郊种乌丝草,开始坑挖的大,种的也多,却容易被人发现,经常有顽劣的孩童往里头排泄,砸石头。
文娘又不能日日过来看着,只得在自家老宅地里头挖了个小坑。
害怕叫那些孩童发现又呼吸过来捣乱,她都是偷偷半夜来挖的,种上乌丝草之后又搬来许多臭石烂叶,将这地方遮掩住。
这次总算是有了成效。
几年过来,没再出岔子。
没想到这次竟然………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没了拖累,往后也好说亲了。
邻里们心中叹气,纷纷安慰文娘。
她却并没有多少悲伤:“徐婶子,你家的板车能借我使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