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掌柜是位女子。
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眼也秀丽,却穿了件茄合色地桂杏连薄袄裙,显得有些老气。
听见谢琉璃的话只是怔了下,将托盘里的吃食一样样摆放到谢琉璃面前的桌案上,笑问道:“姑娘要同我做什么交易。”
谢琉璃道:“我需要一条舌头,你需要银子,所以我们可以做交易。”
掌柜的笑容僵了僵:“姑娘开玩笑呢,我这里不卖舌头,我也不需要银子,咱们两个可做不成交易。”
谢琉璃不急不躁,木然的声音依旧:“你会需要的。”
“姑娘慢用。”
掌柜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谢琉璃拿起一块白玉霜方糕,隐在帷幕下咬了一口。
素娥问:“小姐,好吃吗?”
谢琉璃道:“还是那样的寡淡无味,不好吃。”
素娥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半根细的白蜡烛递给谢琉璃:“蜡烛好吃,小姐先吃我的。”
谢琉璃幽幽看了那蜡烛一会儿道:“我灰飞烟灭也不会吃这种东西。”
……
素娥默默收回自己省下的口粮,替自己的白蜡烛感到伤心。
多好吃呀。
谢琉璃一直坐到了下午时分。
茶楼也渐渐热闹起来。
人们拜完年约了三五好友过来吃茶闲聊。
人一多便容易起摩擦,不多时,隔壁一桌忽然开始掀桌子砸碗碟,稀里哗啦,伴随着怒骂声引来不少人侧目。
掌柜的急匆匆过来:“大年下的,诸位大爷先消消火,咱们有话好好说。”
掀桌子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肉红的脸泛着青:“你也知道是大年下啊!老子宴请好友,好心照顾你生意,买了你店里最贵的茶,你就拿假货糊弄我?符小芝,你他妈婊子当惯了,干茶楼也来给老子两面三刀是吧!”
掌柜的变了脸色,冷下声音:“你说话放尊重些,我是正经生意人,茶出了问题我赔你便是,何故说话这样难听?”
“正经生意人?”大汉冷笑,“当婊子,卖假货,你他妈就是这么正经的?”
掌柜的身旁跟了个八九岁的小伙计,还未长开的小脸上全是忍耐不住的怒火,闻言再忍不住准备上前理论,却被掌柜的拉到了身后。
她忍下委屈愤怒,调整好心绪不再顺着大汉的话纠缠婊子这种字眼,不卑不亢道:“我符小芝一介女流能在通州占有一小片立足之地一是靠通州父老抬爱,二来我也还算有些辨茶,做茶的本事,大家手里有辨不明的茶也会拿来让我帮忙辨上一辨。
这位老爷,恕我直言,你点的茶虽贵,却也不值当我为了百十两银子给你假的,砸我自己的招牌!
大汉气笑了:“你他妈是在说老子是那等无故找事的泼皮,如此是想赖你?”
掌柜的道:“老爷自不是这种人,但我也不想平白被冤。
您看这样如何,老爷您点的是敬亭绿雪,虽是珍品,但在座的也是有人品过的,是真是假,大伙儿一品便知,若品出为假,我符小芝十倍赔你,若为真,你需得向我赔礼道歉,此后再不许踏足我茶楼,老爷,您肯做这个赌吗?”
大汉愣了下,又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我就让大家伙儿认清你的真面目,来!谁来!”
周围的看客中便站出两人:“我来!”
掌柜的对两人福了福身:“麻烦二位老爷。”
这两人是茶楼常客,当这大汉是故意闹事,有心想帮她,然而当他们捡起滚在地上、瓶身贴着敬亭绿雪的小瓷瓶,倒出里面剩余的茶叶一看,却同时迟疑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信,又赶紧拿到鼻下闻了闻,这下两人彻底尴尬了。
“掌柜的,这茶……就是普通的绿茶,确实不是敬亭绿雪。”
“你们还没品呢,怎么就说不是敬亭绿雪了!”掌柜身边那个八九岁的小伙计急了,有些不忿地说道。
掌柜的已经走过去拿了小瓷瓶将茶叶倒在手心亲自查看,而后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声音艰难地说:“……不用品,这不是敬亭绿雪。”
小伙计都懵了:“这怎么可能,昨晚才新到的两斤,我跟师父你一起仔细称好装进瓶里的!”
大汉拍掌大笑:“痛快!真是痛快!怎么样啊符小芝,你他妈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伙计还是不能相信自家的敬亭绿雪是假的,他指着大汉道:“是你!一定是你拿平常的绿茶掉包了我家的……”
“阿文住口!”掌柜的喝止了小伙计,对大汉道,“给您的茶不对,是我的问题,您稍后,我这就让人取银钱过来。”
大汉却不依不饶:“你以为这就行了?刚才那个小畜生说什么?老子调包你家的茶?呵,这事没完!今天要么你给我把这小畜生抽个半死,要么我把你店砸了,你